林风维持着那种微妙而艰难的平衡,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去,隼脸上那搏动的紫色结晶才终于缓缓平息了躁动,重新被那层淡金色的能量薄膜勉强封印。林风几乎虚脱,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精神和肉体的双重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医生立刻给他注射了营养剂和镇静剂,强制他休息。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区的另一张简易床铺上,窗外(或者说,抵抗点模拟的采光窗)透入昏黄的人造光线,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身体的疲惫感依旧沉重,但精神却异常清明,仿佛经过昨夜那场与深渊能量的直接角力,他对体内地脉力量的感知和掌控,又清晰了一分。
医生告诉他,他昏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隼的情况暂时稳定,但那种诡异的平衡极其脆弱,随时可能被打破。抵抗点外的蚀魂妖没有再出现,但巡逻队报告说,其他种类的异族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尤其是裂齿妖和一种新出现的、能够喷射强酸孢子的“喷吐者”。
“石田队长来过几次,见你睡着就没打扰。”医生递给他一碗温热的流质食物,“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拿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笔记本,封面是空白的牛皮纸,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林风接过笔记本,入手沉甸甸的。他小心地打开,里面的纸张泛黄发脆,字迹是工整的钢笔手写体,并非现代文字,而是一种古老的、类似篆书和梵文结合的变体,旁边配有简略的人体能量运行图和晦涩的注解。他勉强能认出几个零散的字眼,如“地脉”、“共鸣”、“守心”、“化煞”。
“这是……”林风疑惑地看向医生。
“从一座在灾难初期崩塌的古寺庙废墟中,连同几尊佛像一起被挖掘出来的。”医生解释道,“石田队长觉得,里面的内容可能对你有所帮助。但我们没人能完全解读这种文字,只能根据图像和零星能辨认的字词猜测,可能与古代的能量修炼,或者你说的‘地脉’运用有关。”
林风的心跳微微加速。这或许就是他急需的指引!他郑重地将笔记本收好:“替我谢谢石田队长。”
“另外,”医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关于你同伴的伤势,还有你那种特殊的能量……我查阅了一些被列为高度机密的研究资料残卷。其中一份来自百慕大事件前某个秘密项目的报告提到,深渊能量并非纯粹的外来物,它在某种程度上,会与星球本身的负面情绪和生命临终前的极端意念产生‘共振’并加以利用。而与之相对的,星球本身也存在一种‘净化’或‘平衡’机制,通常体现在某些特殊的个体或古老的血脉传承上……”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林风的能力,很可能就是这种“净化机制”的体现。而隼的伤势,不仅仅是能量侵蚀,更可能混杂了某种被深渊放大的、源自生命本身的“负面印记”。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从居住区方向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凭什么要把我们辛苦收集的药品分给他们?那些‘纯净派’的疯子前几天还在冲击我们的补给队!”一个激动的声音喊道。
“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分什么派别?只要是还能战斗的人类,就是我们的同伴!”这是石田低沉而带着怒意的声音。
“同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异族派来的奸细?或者身上带着什么诅咒?那个脸上长水晶的家伙,我看着就不对劲!”
林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一个相对开阔的、被用作集体活动区的空地上,石田正和几个面带不满的抵抗者对峙着。那几个人看起来也是觉醒者,身上涌动着或强或弱的能量波动,但眼神中充满了猜忌和不安。
看到林风过来,争吵声稍微平息了一些,但那些不友善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他身上。
“风,你醒了?”石田看到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眉头依旧紧锁。
“怎么回事?”林风平静地问。
“没什么,一点小分歧。”石田试图轻描淡写。
“石田队长,事到如今还瞒着什么?”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火系觉醒者冷哼一声,指着林风,“他和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来历不明,能力也古怪得很!现在外面都在传,‘纯净派’能得到那么多支持,就是因为高层出了内鬼,在暗中引导舆论,排斥我们这些‘变异者’!谁能保证他们不是?”
【残存的民用短波频道 - 模糊的广播信号 (断断续续)】
“……我们必须清醒!所谓的‘觉醒’,不过是深渊污染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看看那些怪物,它们的力量何尝不是一种‘觉醒’?拥抱科技,保持人类基因的纯净,才是唯一的出路!联合指挥部必须彻查内部的‘亲异端’分子……”
(信号被强烈的干扰噪音覆盖)
林风听着那广播里传来的、与陈教授观点隐隐对立的说辞,心中了然。“纯净派”的思潮已经开始渗透,甚至在抵抗点内部也引发了分裂。他看向那个疤痕脸觉醒者,又扫视了一圈周围或怀疑、或观望、或支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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