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巫女的力量如同昙花一现,短暂地驱散了迫近的死亡阴影,却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片混乱的都市废墟中激起了更隐秘的涟漪。林风不敢有丝毫停留,扛着被银白光晕暂时安抚的隼,如同负伤的孤狼,向着城市西侧亡命奔逃。
体内的地脉能量在净化之力的滋养下恢复了些许,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涓涓细流,勉强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沉重的步伐。经脉的灼痛感依旧清晰,那是过度压榨力量后留下的印记,也是成长的代价。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深度的调息和恢复。
身后的追兵似乎因为黑袍感知者和土系壮汉的毙命而暂时失去了明确的指引,喧嚣和混乱的能量波动在废墟中此起彼伏,却并未立刻追上来。这给了林风一丝喘息之机。
他按照记忆中李老地图的粗略指示,以及净化巫女所指的方向,在破败的街巷中穿梭,避开那些能量波动强烈的区域——那往往是强大异族或暴徒团伙的巢穴。
数小时后,他终于抵达了这座废弃都市的西侧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屏息。
一条宽阔无比、望不见对岸的大河横亘在面前。河水并非清澈或浑浊,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粘稠的暗灰色,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融化的铅汞。河面上笼罩着终年不散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中隐隐传来无数细碎、缥缈的呜咽与叹息声,仿佛凝聚了无数逝者的哀怨与不甘。这就是“叹息之河”。
河水死寂,看不到任何鱼类或水生植物的迹象,只有偶尔从河底翻涌上来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河岸两侧是陡峭的、被河水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悬崖。特制指南针的指针在靠近河岸时,开始剧烈地摇摆、旋转,显然这里的能量场混乱到了极点。
地图上标注,渡过叹息之河是前往葬魂山脉的唯一途径。但如何渡过?这诡异的河水,显然不是寻常舟楫可以横渡的。强行泅渡?林风仅仅是将一丝地脉感知探入河面,就感到一股冰寒刺骨、带着强烈精神侵蚀和能量消融特性的力量反噬而来,吓得他立刻切断了联系。这河水,能腐蚀能量,吞噬生机!
他沿着河岸向北行走,希望能找到渡口或者桥梁的遗迹。河风带着湿冷和低语吹拂着他破损的衣袍,肩上的隼在叹息声中似乎睡得更加不安稳,眉头紧锁,仿佛也在承受着某种精神上的折磨。
行走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河滩,以及一些简陋的、用废旧木材和金属板搭建的窝棚。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依托河岸险峻地势建立的幸存者聚落。聚落外围树立着削尖的木桩,上面悬挂着一些风干的、形态怪异的鱼类(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鱼)和警告闯入者的头骨。
几个面黄肌瘦、眼神警惕的幸存者正在河滩边,用一种特制的、闪烁着微弱能量光泽的长杆,小心翼翼地探入灰色的河水中,似乎在捕捞着什么。看到林风这个陌生面孔扛着人靠近,他们立刻停下了动作,握紧了身边的鱼叉和砍刀,充满了戒备。
林风停下脚步,放下隼,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路过,想打听一下,怎么过河?”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幸存者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走了出来,打量了林风和他身边昏迷的隼一番,目光尤其在隼脸上那黯淡的紫晶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过河?”疤脸男人声音粗嘎,“找死吗?这鬼河,沾上一点皮肉烂穿,能量也被吸干!只有‘摆渡人’老周的船,偶尔能走。”
“摆渡人?老周?”林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在哪里?怎样才能让他摆渡?”
“老周行踪不定,只在每月朔望之夜,雾气最浓的时候,才会在‘断指崖’那边出现。”疤脸男人指了指上游某个方向,“至于代价……”他嘿嘿冷笑两声,目光扫过林风背后的背包和腰间的武器,“看你有多少值钱的玩意儿,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能入他的眼。那老家伙,脾气怪得很。”
每月朔望?林风心中计算了一下,距离下一次朔日还有近十天。他等不了那么久!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沉声问道。
“别的办法?”疤脸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可以试试游过去,或者找个会飞的带你过去。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看你样子也是觉醒者,别仗着有点本事就想硬来。这河里……有东西。以前不是没有不信邪的C级好手想强行渡河,结果连个泡泡都没冒出来就没了。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隼,“你带着这么个‘麻烦’,还是小心点为妙。”
林风沉默。对方显然看出了隼的不寻常。在这末世,带着一个被深渊气息侵蚀的人,本身就是极大的隐患,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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