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第一批物件按时送进了宫。
内务府的回信来得更快,只说“娘娘们颇为喜爱”,让他们尽快再赶制一批,数量比上次翻了一倍,还特意加了十盏走马灯,说是皇后要赏给外戚的。
银子流水般进了账,七皇子府的境况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下人们的月钱补齐了,库房里添了新米新炭,连院子角落那几株快枯萎的月季,都被重新换了土,抽出了嫩红的新芽。
林晚意却没闲着。她又画了几样新图纸,有能折叠的小巧棋盘,有会发出悦耳声响的风铃,甚至还有给小孩子玩的竹制小木马,样式比之前的更精巧。
萧彻每日往返于府里和周木匠的作坊,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林晚意便让厨房留着热饭,自己则在书房等着,一边核对账目,一边画图纸,倒也不觉得枯燥。
这日夜里,萧彻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身寒气和木屑味。林晚意连忙让青禾端来热水,又把温在炉上的鸡汤盛了一碗递给他。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问道。
“周木匠的徒弟不小心伤了手,我帮着盯了会儿。”萧彻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新做的那批风铃,周木匠说比之前的都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那就好。”林晚意笑了笑,递给他一张新图纸,“你看看这个,我想着做些木簪,样式简单些,但刻上不同的花纹,或许宫里的小主们会喜欢。”
图纸上画着七八种木簪样式,有缠枝纹的,有梅花形的,还有刻着简单诗句的,线条流畅,透着清雅的意趣。
萧彻拿起图纸,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纹路,忽然道:“你似乎……很懂这些?”
林晚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总不能说这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感,只能含糊道:“小时候跟着外祖学过几天,随便画画罢了。”
萧彻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图纸,低声道:“这个‘静’字簪,很好看。”
林晚意凑过去看,那是一支素面木簪,只在簪尾刻了个小小的“静”字,确实简单。她笑道:“你喜欢?等做出来了,送你……”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男人哪会用木簪。
萧彻却像是没听出她的停顿,点了点头:“好。”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炉上水壶轻轻的嗡鸣。林晚意看着他低头喝汤的样子,忽然想起白天张大人派人送来的消息——太子赵珩最近在朝堂上屡屡受挫,三皇子赵瑞却越发张扬,似乎在暗中积蓄势力。
“宫里最近不太平。”她状似随意地提起,“你往后在宫里走动,尽量避开三皇子他们,别被卷进去。”
萧彻握着汤碗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她:“你担心我?”
林晚意被问得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我是担心你出事,影响我们的生意。”
这话虽是实话,却没说全。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已不把他当作单纯的“避祸工具”,看到他为了府里的生计奔波,看到他笨拙地对自己好,心里总会生出些异样的情愫。
萧彻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却没戳破,只淡淡道:“我知道。”
他放下汤碗,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书:“这是我前几日抄的《南华经》,你若是没事,可以看看。”
林晚意接过书卷,触手温润,纸张是上好的宣纸,字迹清隽有力,不像她印象中那些潦倒皇子的手笔。“你的字写得真好。”她由衷赞叹。
“闲着无事,瞎写罢了。”萧彻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以前在冷宫附近,有位老太监教过我几天。”
林晚意心里一动。她从未听过他提起过去。冷宫附近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
“那位老太监……”
“去世了。”萧彻打断她,语气低沉了几分,“去年冬天走的。”
林晚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个男人,看似沉默寡言,心底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对不起。”她低声道。
萧彻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娶你吗?”
林晚意愣住,摇了摇头。
“那年我被几个皇子推搡着掉进湖里,是你路过,把我拉了上来,还塞给我一块玉佩,让我别告诉别人。”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遥远的往事,“那时你穿着鹅黄色的襦裙,扎着双丫髻,说……说‘欺负人是不对的’。”
林晚意彻底怔住了。
她想起来了。那是原主十岁那年,跟着母亲进宫赴宴,偶然撞见几个年纪大的皇子欺负一个瘦小的男孩,原主一时心软,上去拉了一把,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玉佩给了他,叮嘱他不许说出去,怕被父亲责骂多管闲事。
她从未想过,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竟然是萧彻。
更从未想过,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逆转的朱砂请大家收藏:(m.2yq.org)逆转的朱砂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