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年的春天,是被江南的稻花香唤醒的。
镇国公府的玉兰树已长得枝繁叶茂,雪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雪。林晚意正坐在花下翻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报,指尖划过江南六州的收成账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新盐法推行一年,江南盐价稳定在每斤十五文,比柳家垄断时低了七成;早稻亩产达三石,比往年增产近半,百姓们自发将新米装成礼盒,托商队送往京城,礼盒上都贴着张红纸,写着“谢陛下恩”。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萧彻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一封北境的急报,脸上带着同样的笑意,“卫峥的信,说雁门关的江南稻种熟了,亩产虽比江南少些,却也够当地牧民吃半年,蛮族首领特意让人碾了新米,装了十车送来,说要让朕尝尝‘土地里长出来的和平’。”
林晚意接过信纸,卫峥的字迹依旧遒劲,字里行间满是欣喜:“……稻子收割那日,大靖农夫和蛮族牧民一起脱粒,阿古拉捧着新米往萧煜嘴里塞,萧煜呛得直咳嗽,两人滚在谷堆里笑,首领说,这场景,比打赢十场仗都让人踏实……”
正看着,沈清辞带着书局的伙计进了府,身后跟着几个江南来的老农,手里捧着沉甸甸的稻穗。“陛下,娘娘,这是江南最好的‘胭脂稻’,老农们说,要亲自献给您尝尝。”沈清辞笑着解释,“他们还带来了新织的棉布,说是用陛下推广的‘脚踏纺车’织的,比以前快了三成。”
老农们局促地站在花下,捧着稻穗的手微微发颤。为首的老者颤声道:“陛下,草民活了六十岁,从没见过这样的好年成。盐不贵了,粮够吃了,连娃娃都能去学堂认字了……草民们没别的,就想给您磕个头。”说着,就要跪地行礼。
萧彻连忙扶住他,声音温和:“老伯快起,这不是朕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种出来的好日子。”他接过稻穗,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甜的香气钻进鼻腔,“这稻子真好,留些种子,明年在京郊也试试种。”
老者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包新茶:“这是明前的碧螺春,草民自家炒的,娘娘要是不嫌弃……”
林晚意笑着接过:“多谢老伯,我很喜欢。”她转身对侍女道,“取两匹云锦来,送给老伯和乡亲们,做件新衣裳。”
午后的阳光透过玉兰花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彻和林晚意坐在花下,听沈清辞讲江南的新变化:书局的《农桑要术》卖脱了销,连孩童都能背出“春种一粒粟”;新修的水渠通到了田间,再不怕天旱;最让人意外的是,有蛮族商人跟着商队去了江南,学着开起了皮毛铺,说“江南的丝绸软,草原的皮毛暖,放在一起才好”。
“对了,”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小木箱,“这是听雪楼的新玉兰籽,周掌柜让我务必亲手交给娘娘。他说,楼后的玉兰树结了满树的籽,明年能种遍江南。”
林晚意打开木箱,饱满的籽实带着淡淡的清香,让她想起在听雪楼的日子。那时她和萧彻蹲在树下埋籽,周明端着茶站在廊下笑,如今想来,那些埋下的不仅是种子,更是对未来的期许。
傍晚时分,秦管家匆匆走来,手里拿着北境的捷报——不是战事,是喜讯:脱脱小王子带着阿古拉,在草原上办了场“同心宴”,大靖的商队和蛮族的部落首领聚在一起,杀了牛羊,煮了新米,发誓“子子孙孙,永不再战”。宴会上,脱脱还念了萧煜教他的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陛下,”秦管家笑着说,“卫将军说,这比任何盟约都管用。”
萧彻将捷报递给林晚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夕阳的金辉洒在玉兰树上,花瓣像镀了层金,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远处传来萧煜和脱脱的笑声,两个孩子正围着“和平”的小羊羔,商量着给新出生的小羊取名“长安”。
“你看,”萧彻握住林晚意的手,掌心温热,“他们长大了,日子也长大了。”
林晚意点头,望着庭院里那棵新栽的玉兰苗——是用听雪楼的新籽种的,此刻正抽出嫩绿的芽。她忽然明白,第二卷的故事,从来不是结束于柳家覆灭,也不是止于登基大婚,而是终结于这春归大地的时刻:江南的稻穗弯了腰,北境的新米飘了香,孩子们在学馆里读书,商队在关隘间往来,连空气里都浸透着安稳的味道。
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映着玉兰花瓣,温柔得像一场梦。萧彻和林晚意并肩站在花下,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沉稳而悠长。
林晚意抬头看他,眼中闪着光,“听说西域的商道还没通,南疆的苗寨还在等新的稻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风拂过玉兰树,落了满地花瓣,像在为这太平的开端,铺就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镇国公府的玉兰树结了果,青绿色的蓇葖果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小的灯笼。林晚意摘下一颗,捏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听见里面籽实碰撞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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