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商人阿里的香料铺,最近成了长安西市的“香源地”。
刚踏进铺子,就能闻到安息香、乳香、没药的混合气息,浓而不烈,像把人裹进了温暖的云里。阿里正蹲在地上,用一把象牙秤称着香料,秤杆上的刻度是中原的“两”,旁边却摆着个大食的铜量器,上面刻着细密的阿拉伯数字。
“阿木兄弟,”阿里见阿木进来,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汗,“波斯的哈桑订了五十斤乳香,说是要跟官窑的琉璃一起运往西域,你帮我算算,这趟能赚多少?”
阿木接过订单,算盘打得飞快:“乳香在长安是二十文一两,到西域能卖到三十文,除去运费和损耗,纯利能有三成。”他指着账册上的红圈,“不过要跟琉璃的账分开记,哈桑的琉璃走官路,你的香料走商道,税费标准不一样。”
阿里听得连连点头,又从柜子里取出个小陶罐:“这是我从大食带来的‘番红花’,泡在水里是金色的,能给糕点染色,还能入药。前几日太医院的院判来,说要收去配药,你看这价钱怎么定合适?”
阿木还没答话,就见古丽雅掀着帘子进来,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花香。“阿里大哥,你的番红花能借我点吗?”她手里捧着块新绣的锦缎,上面绣着朵金色的花,“我想试试用花汁染丝线,绣出来的花肯定像撒了金粉。”
阿里笑着把陶罐递给她:“拿去吧,不要钱。等你绣好了,给我的香料包做个新样子就行——现在的布包太素了,配不上我的香料。”
小石头这时举着画册冲进来说:“阿里大哥,你看我画的大食商队!”画册上,大食商人牵着骆驼走在沙漠里,驼铃上挂着中原的香囊,商队的旗帜上,一边画着星月,一边绣着祥云。
阿里看着画,忽然眼眶一热。他想起刚到长安时,因为语言不通,连住店都难,是阿木帮他找了铺子,古丽雅教他认中原的香料名称,小石头则用画画的方式跟他聊天。“等这趟生意做完,”阿里拍着小石头的头,“我带你去大食看看,那里的沙漠晚上能看到好多星星,比长安的还亮。”
正说着,太医院的院判带着学徒来了。他仔细查看了阿里的番红花,又询问了用法,满意地点点头:“这东西在《本草拾遗》里有记载,能活血通络,只是中原少见。阿里先生若愿意提供种子,太医院可以试着在药圃里栽种,成功了,就能入药救更多人。”
阿里当即从行囊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精心保存的番红花种子:“种子我带来了,就怕长安的水土不适合。”
“试试才知道。”院判笑着接过种子,“就像你们大食的香料能在长安受欢迎,中原的草药说不定也能在大食扎根呢。”
夕阳西下,香料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木核完最后一笔账,阿里正往香料包里装新绣的布包——古丽雅用番红花汁染的丝线,绣了朵金色的花,旁边还缀着颗小小的铃铛。小石头则在画册上添了笔:“番红花的种子,种在了长安的药圃里。”
风从铺子门口吹过,带着香料的气息,吹向远方。阿里望着窗外往来的行人,忽然明白,这丝路啊,从来不是一条单向的路,是你带着你的香料,我携着我的种子,你来我往中,就把他乡的味道,变成了故乡的寻常。
太医院的药圃,近来多了片特别的角落。
阿里送来的番红花种子,被院判亲自埋进了土里,旁边插着块小木牌,用汉话和大食文写着“番红花——来自大食,可入药,可染色”。负责照料药圃的老药农,每天都要来看三趟,连浇水都格外小心,生怕惊了这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东西金贵,”老药农蹲在田埂上,用手指捻了点松土,“听说在大食,要长在海拔三千米的地方,长安的土能不能养得活,还真不好说。”
阿木算完账路过药圃,见老药农愁眉不展,笑着递过一本册子:“这是阿里给的《大食农书》译稿,说番红花喜凉怕涝,要多晒太阳,少浇水,跟咱们种葱的法子有点像。”
老药农接过册子,看着上面的插画——大食农人在山坡上采花,手里的篮子里堆着金灿灿的花芯,眼睛一亮:“原来只要花芯?那花瓣能做什么?”
“古丽雅姐姐说,花瓣能染丝线。”小石头抱着画册跑过来,上面画着番红花从播种到开花的样子,每一步都标着“阿里说”,“等花开了,我要画下来,告诉大食的小朋友,他们的花在长安长出来了。”
没过几日,番红花真的冒出了嫩芽,细细的绿茎顶着点紫,像群怯生生的小客人。消息传到宫里,林晚意特意让人送来些西域的羊粪肥:“阿里说这肥劲足,还不伤根,试试能不能让花长得壮些。”
古丽雅也提着绣篮来了,篮子里装着用番红花花瓣染的丝线,金黄金黄的,在阳光下闪着光。“你看,”她拿起丝线在老药农面前晃了晃,“这颜色比金线还亮,绣在寿屏上,肯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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