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书房。
水溶的手指,在两封薄薄的信纸上,轻轻敲击着。
一封,来自薛家南下的商队。
上面用暗语写着,林家那位孤女,如何空手套白狼,用一个虚无缥缈的香露方子,就撬动了薛家这条商路,还拿到了三成的干股。
另一封,来自扬州。
内容更简单。
林如海的家产,账本地契,已于一月前,被贾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物证全无。
水溶的唇角,无声地扬起。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几乎就在林黛玉得知自己陷入绝境的同时,他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很想知道。
这只看似柔弱,实则爪牙暗藏的小东西,在发现眼前是一堵撞不破的南墙后,会怎么做?
是会绝望地蜷缩起来,舔舐伤口?
还是会换个方向,用那尚不锋利的爪子,撕开一条血路?
他将两封信纸,放到烛火上。
看着它们一点点卷曲,变黑,化为灰烬,如同林黛玉那已经化为灰烬的希望。
“王爷。”
心腹长随无声地出现。
“贾府那位林姑娘,今日一早,便向老太太告了假,说是要去城外的清虚观,为她父亲祈福。”
水溶端起茶杯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清虚观。
他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
“备车。”
通往清虚观的官道上,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紫鹃坐在车里,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姑娘,您说您这是何苦呢?老太太本就不大乐意您出府,您这身子骨又弱,万一在路上吹了风……”
黛玉靠在软垫上,双目微阖,神色是一种近乎于死寂的平静。
“紫鹃,我没事。”
她当然没事。
她只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闭上眼,那封信上的字迹就在她脑中燃烧,冲天的火光里,是贾琏与王熙凤得意的狞笑,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化为飞灰。
退路,烧断了。
当退无可退的时候,就只能向前。
哪怕前方是深渊,她也要纵身一跃,去赌那万分之一的生机。
她用宝玉那个天真的传声筒,早已打探得清清楚楚。
北静王水溶,每逢十五,必会去清虚观的后山,与清虚观主对弈。
今日,正是十五。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忽然,马车一个急刹。
外面传来车夫一声压抑的惊呼,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紫鹃被晃得东倒西歪,连忙掀开车帘一角。
只看了一眼,她就猛地放下帘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姑娘!是北静王府的仪仗!”
前方的官道,不知何时已被清空。
一队身着玄甲的王府护卫,如沉默的铁铸雕塑,簇拥着一架极尽奢华的八宝琉璃车,正缓缓驶来。
那股无声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黏稠。
“停车。”
黛玉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见半分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扶着紫鹃的手,下了马车,静静地立在路边。
风吹起她的裙摆,那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水溶的仪仗,停了下来。
没有命令。
没有言语。
那架华丽的马车,就那样安静地停在不远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审视着路边这个渺小的生灵。
水溶甚至没有露面。
他就是在等。
等这个林黛玉,敢不敢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黛玉当然敢。
她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紫鹃和车夫吩咐道:“你们在此地,不许走动,不许张望。”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一步一步,朝着那架象征着无上权势的马车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仿佛她不是走向一个生死未卜的赌局,而是走在自家后院的石子路上。
终于,她停在了车驾前三步远的地方。
隔着一层薄薄的鲛绡纱帘,她能感觉到里面那道审视的、带着一丝兴味的目光。
她没有抬头。
而是整理衣衫,屈膝,俯身。
行了一个端端正正,无可挑剔的万福大礼。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水溶,行此卑微之礼。
“民女林黛玉,见过王爷。”
车内,一片安静。
许久,才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慵懒的男声。
“林姑娘,好巧。”
巧?
黛玉在心底冷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猎人布下的陷阱,和猎物主动上钩的默契。
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起身,声音清晰地传入车内。
“民女并非来此祈福,是专程在此,恭候王爷。”
直接,干脆,不带半点女儿家的迂回。
水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透过纱帘,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凉薄。
“哦?说来听听。”
他慢悠悠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林妹妹她不装了,一开口全府吓跪请大家收藏:(m.2yq.org)林妹妹她不装了,一开口全府吓跪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