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泼天的富贵,终究是镜花水月。
荣国府账面上的窟窿,已经大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
往日里只知吟风弄月的贾政,都开始夜不能寐。
他坐在书房,对着账本一看就是一整夜,两鬓的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整个贾府,都笼罩在一片奢华落幕后的恐慌之中。
王熙凤的院子里。
她病得人瘦脱了形,下巴尖得能戳人。
可心里的那股邪火,却越烧越旺。
她与贾琏关在房里,对着那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账册,算了整整三天三夜。
算到最后,贾琏把算盘一推,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完了。”
“彻底完了。”
王熙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死死盯着账本上那个红得刺眼的亏空数字,指甲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还没完,也不能完。”
她的嗓音因连日的焦虑变得沙哑而尖利。
“这府里,还有一个地方,有钱。”
贾琏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
“你是说……”
“潇湘馆。”
王熙凤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那是整个贾府,如今唯一能流出现金的活水。
这天,天气正好。
王熙凤一反病中的颓态,打扮得花团锦簇。
头上是赤金点翠的头面,身上是正红色遍地金的褙子,明晃晃地,能闪瞎人的眼。
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珍奇补品,领着几个捧着锦盒的丫鬟,满面春风地踏进了潇湘馆。
那股亲热劲儿,比见了亲妈王夫人都多出三分。
人还没进门,那又甜又脆的笑声就先传了进来。
“我的心肝儿肉,好妹妹,嫂子可想死你了!”
黛玉正坐在窗边看书,听到这动静,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知道,黄鼠狼来了。
今天这出戏,开场了。
王熙凤一阵风地卷了进来,不由分说,一把就攥住了黛玉的手。
“哎哟,瞧瞧,这小脸又白了。是不是天冷,炭火不够?还是那些下人伺候得不尽心?你告诉嫂子,嫂子去扒了他们的皮!”
她嘴里说着关心的话,那双丹凤眼却滴溜溜地,将这屋里每一件摆设都扫了一遍。
从多宝阁上的古董,到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紫檀木的香案上。
案上,用黄绫装裱的圣旨复制件,被恭恭敬敬地供奉着。
她的眼神,暗了一下。
随即,又被更热情的笑意掩盖。
她拉着黛玉坐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紫鹃和雪雁。
一场精彩绝伦的独角戏,正式拉开帷幕。
她先是长篇大论地追忆往昔。
说当初黛玉刚进府时,何等娇弱可怜,而她王熙凤,又是如何把黛玉当成心尖上的亲妹妹,掏心掏肺地疼爱。
又说起林如海的后事,她是如何不眠不休,为林家操碎了心,打理得井井有条。
话里话外,她王熙凤,简直就是一朵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绝世白莲花。
黛玉全程安静地听着。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感动与孺慕。
心里却在冷笑。
画大饼,道德绑架,这套流程,她前世今生都看腻了。
眼看铺垫做得差不多了,王熙凤的戏肉,终于上场。
她话锋一转,拿起帕子,按了按那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长吁短叹起来。
“妹妹啊,你是不知道,嫂子这日子,过得有多难。”
“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吃喝拉撒,人情往来,哪一样不要钱?”
她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抓着黛玉的手也越发用力。
“我现在为了凑齐各房的月钱,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昨儿晚上,我还跟琏儿商量,实在不行,就把我当年的嫁妆拿出去变卖了,先填上府里的窟窿。”
“可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她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一双眼泪光闪闪地看着黛玉,那眼神充满了恳求与希冀。
“好妹妹,如今能救咱们这个家的,只有你了。”
王熙凤的眼圈,说红就红,豆大的泪珠泫然欲泣。
“我知道,你那几处产业,是皇上御赐的,金贵着呢。”
“可咱们是什么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啊!亲兄热嫂,总比外头的那些管事可靠吧?”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图穷匕见。
“不如,你先‘借’个五万两银子给府里周转周转?”
“借”。
这个字,她说得又轻又巧。
潇湘馆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叶的沙沙声。
紫鹃和雪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五万两?
这哪里是借,这分明是明抢!
王熙凤死死盯着黛玉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见黛玉沉默不语,她眼底的温情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层冰冷的威胁。
“妹妹,你可要想清楚。”
“你也是老祖宗的亲外孙女,是这荣国府的姑娘。”
“你吃的,是贾家的米。你住的,是贾家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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