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死寂无声。
贾母阖眼靠在榻上,一动不动,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她正死死压制着翻江倒海的情绪。
怒火早已烧过,此刻剩下的,是更深沉的无力与寒意。
王熙凤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张涂着厚粉的脸惨白如纸。
她精心谋划的一场“哭灵驾孝”,一场逼宫大戏,最终竟将自己变成了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丑角。
偷鸡不成,反惹一身骚。
林黛玉那一跪,那一匣子倾家荡产的“孝心”,那一顶“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招招见血,字字诛心。
直接将她和贾母钉在了“逼迫孤女、图谋御产、祸及家族”的耻辱柱上。
谁还敢再提一个“钱”字?
谁提,谁就是贾府的千古罪人。
就在这令人骨头发麻的沉默里,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嗓音完全变了调。
“老太太!东宫来人了!”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满屋子的人,包括闭目养神的贾母,都霍然睁开了眼。
东宫?
太子的人?
很快,一个身穿内官服饰的小太监,端着朱漆托盘,被毕恭毕敬地引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一丝不变的笑,声音尖细,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咱家奉太子妃娘娘懿旨,特为府上的林姑娘,送赏花宴的请柬。”
说着,他将托盘上那张流金溢彩、印着东宫徽记的请柬,呈了上来。
一瞬间,荣庆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落向了还跪在地上的黛玉。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嫉妒、不解,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林黛玉。
这个名字,如今的分量,已经能直达东宫了?
贾母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她强撑着坐直,命鸳鸯接过请柬。
那薄薄一张纸,她却觉得重逾千斤,指尖都在发颤。
这是太子妃的恩典。
是泼天的脸面。
可贾母比谁都清楚,这张请柬,更是一道催命符。
送走小太监,贾母捏着那张请柬,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她盯着黛玉,眼底的风暴翻涌不休,最后,却只化为一句干涩的命令。
“起来吧。”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倦意。
“都散了。”
众人如蒙大赦,仓皇退下。王熙凤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逃也似的溜了。
偌大的荣庆堂,转瞬只剩下贾母和黛玉祖孙二人。
“林丫头。”
贾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过来。”
黛玉站起身,膝盖传来针扎般的麻木刺痛,她却面色如常,缓步走到贾母榻前。
“外祖母。”
“你知道,这趟东宫之行,意味着什么?”贾母问。
“孙女不知。”黛玉垂下眼帘,声音平静。
“你不知?”
贾母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里全是无能为力的悲凉。
“你是京城第一才女,是北静王跟前的红人,你的名字,如今连太子和皇后都记住了!”
“这份请柬,是太子妃赏你的脸,也是咱们贾家不得不接的脸。”
她身子向前微倾,声音压到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字字句句,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记着,从踏进东宫那刻起,你不是林黛玉,你是荣国府的姑娘!”
“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死的,不止你一个!”
这既是警告,更是一种屈辱的托付。
贾母恨这个外孙女的翅膀已经硬到她无法掌控,却又不得不指望这双翅膀,能带着摇摇欲坠的贾家,飞过眼前的刀山火海。
黛玉抬起头,静静地迎上贾母那双布满皱纹和算计的眼睛。
“孙女,记下了。”
潇湘馆。
紫鹃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念叨。
“姑娘,这不就是鸿门宴吗?明摆着没安好心!”
“那太子妃,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咱们和老太太闹成这样的时候请您!她们若是在宴上故意为难,可怎么办?”
黛玉却异常平静。
她坐在书案前,慢条斯理地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个字。
捧杀。
孤立。
激将。
构陷。
她吹干墨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套路,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
她看着纸上的字,像是在对紫鹃解释,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们会先把我高高捧起,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再用各种手段孤立我,让我求助无门。然后,会有人跳出来,用言语将我逼到悬崖边上,让我不得不应战。”
“只要我接了招,无论输赢,真正的杀局,才会开始。”
这套流程,她前世在贾府里,看得早已生厌。
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更华丽的舞台,演员的身份更高贵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将那张纸折起,扔进香炉,看着它在火苗中蜷曲,化为一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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