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那句“最坚硬的铠甲”,是绕在黛玉心头千百回的魔咒,如今,终于成了她的解药。
她不跑了。
心底那座用两世猜忌和恐惧垒起的高墙,被这个男人用最蛮横,也最温柔的方式,夷为了平地。
她开始学着,去依赖。
这种改变,连别院里洒扫的下人都看得分明。
以前,林姑娘和王爷,明明共处一室,空气却冷得能结出冰碴子。
现在……
书房里,暖香浮动。
黛玉正对着一幅新画的《风雨竹石图》凝神,笔尖悬于半空,对一处留白迟迟不决。
水溶不知何时从公文中抬起头,悄无声息地踱了过来,探头一看。
“嗯,风骨峭峻,气节自来。”
他煞有介事地点评,随即兴致盎然地从笔架上抽了支饱满的狼毫。
“只是,清则清矣,却少了点尘世的趣味。”
话音未落,不等黛玉阻拦,他已饱蘸浓墨,对着画上那片精心构思的留白,大笔一挥。
黛玉定睛一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险些将手里的紫毫小楷给生生捏断。
只见那清雅孤高的竹林石畔,赫然多了一团墨渍。
那墨渍的形态,神似村口摇尾乞食的大黄,又兼具了富贵人家圈养的肥猪体态,正吐着舌头,憨态可掬。
“王爷!”
黛玉颊边泛起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您这是画的什么?”
“旺财。”
水溶一脸坦然,甚至颇为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神来之笔”。
“你看,竹林何其清冷,添一只生灵,方才显得热闹。此乃动静相宜,雅俗共赏之妙。”
黛玉望着那团彻底破坏了全画风骨与意境的墨迹,只觉额角青筋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别气,别气,他是王爷,是伤患,是我刚决定要依靠的铠甲。
她放下笔,唇角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王爷画技超凡,臣女叹服。”
“只是这‘旺财’独自在此,未免孤单了些。不若王爷再添一笔,给它寻个伴儿?”
水溶闻言,眼睛一亮,深以为然。
“画个什么好?”
黛玉拿起他方才用过的那支笔,不由分说地塞回他手里,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
“添个‘来福’,岂不正好?”
水溶兴致勃勃,提笔凝思半晌,又一团墨迹出现在“旺财”旁边。
“如何?”他期待地望向黛玉。
黛玉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
“好,妙极。”
“一为‘旺财’,一为‘来福’,合在一起,便是‘财福双全’。只是这二者形态,一似犬,一如豕……”
她顿了顿,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笑意盈盈,亮如星子。
“古人云‘画犬画虎难画骨’,王爷却能将二者神韵融于一处,实在是一言难尽。”
水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绕着弯子给涮了。
他非但不恼,反而心口某个地方,被她眼底这抹鲜活的亮光给熨烫得服服帖帖。
他伸出手,没舍得刮她那小巧的鼻尖,只用指节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小坏蛋。”
换药时,这种亲昵变得更加心照不宣。
黛玉解开他手臂上的纱布,那道新生的疤痕丑陋地盘踞着,像一条狰狞的赤色蜈蚣。
她指尖沾了清凉的药膏,一点点,仔细地涂抹上去。
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蝶翼上的晨露。
水溶一言不发,只用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看她低垂的纤长眼睫,看她专注到忘了呼吸的神情,看她鼻尖上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疼吗?”
她忽然轻声问。
“不疼。”
水溶捉住她停在自己伤疤上的手,将那微凉的指尖,缓缓送到自己唇边,轻轻贴住。
“你碰过的地方,连疤痕都是甜的。”
一抹绯红,从黛玉的耳根,迅速蔓延至整张脸颊。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拿起干净的纱布,手下失了章法,胡乱在他胳膊上缠了几圈。
那力道大得,水溶喉间都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好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背影仓惶又难掩一丝可爱。
水溶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歪歪扭扭、活像给伤处穿了件臃肿棉衣的绷带,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滚了出来。
这世上,能让他甘之如饴的“酷刑”,恐怕也只有这丫头给的了。
午后,阳光正好。
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格,在光洁的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水溶懒洋洋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黛玉坐在他身边的小凳上,手里捧着一本前朝诗集,正轻声为他读着。
她的嗓音清泠,如玉石相击,洗涤着世间一切的浮躁与喧嚣。
“……青鸟殷勤为探看,蓬山此去无多路……”
水溶闭着眼,嘴角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他想,若能一辈子都如此刻,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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