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的八十大寿,办得有多风光,落幕时,就有多凄凉。
那感觉,就像一场用高烧烧出来的虚假红润,热度一退,剩下的只有满面死灰。
寿宴的鼓乐声仿佛还在房梁上绕着,府门口讨债的人,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凤丫头!王熙凤人呢!”
王夫人再也维持不住国公府当家太太的体面,堵在王熙凤的院子门口,声音尖利刺耳。
“绸缎庄的、南货店的、戏班子的,都拿着账单在门外头闹!你当初是怎么跟老太太保证的?啊?!”
回应她的,只有紧锁的院门,和几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丫鬟。
王熙凤早就“病”了。
寿宴结束的第二天,她就一头栽倒。
对外只说,是为了老太太的寿宴操劳过度,耗尽了心血,如今水米不进,谁也不见。
贾琏更是个没影的,天天宿在外面,美其名曰“为府里奔走想办法”。
整个荣国府的烂摊子,就这么直挺挺地砸回了王夫人和贾政的头上。
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扭头,看见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正缩在角落里,企图把自己当个隐形人。
“你!去!把库房里那尊白玉观音给我搬出来!当了换钱!”
周瑞家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回话。
“太太,库房早就被二奶奶给……”
“给什么了?”
“给搬空了。”
王夫人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晃了晃,差点当场厥过去。
她死死扶着门框,看着院子里满目凋敝的景象,看着下人们脸上那些再也藏不住的讥诮和幸灾乐祸。
她忽然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伸手就去拔她头上的银簪子。
“府里养着你们,如今有难,你们就不能出点力?这簪子先拿去应应急!”
那小丫鬟吓得尖叫,死死护住自己的头,和这位国公府的当家太太,在院子里撕扯成一团。
体面。
碎了一地。
宝玉就站在这片狼藉之中。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区区一支根本不值几两银子的簪子,和一个下人扭打在一起,状若疯妇。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贾政,整日坐在书房里,对着空空如也的博古架唉声叹气,几天下来,胡子拉碴,官袍都穿得皱皱巴巴。
他看着那些往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下人,如今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躲闪。
这座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国公府,正在他眼前,一片一片地,活生生地,腐烂,崩塌。
他受不了了。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去找林妹妹。
只有林妹妹能救贾家。她那么聪明,又有钱,北静王还对她言听计从。
只要她肯开口,只要她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贾家一把……
宝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荣国府。
他甚至没坐车,就这么一路跑着,跑向城郊那座如今在京城里无人不知的别院。
然而,他连那扇朱漆大门都没能靠近。
两个穿着统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护卫,面无表情地将他拦了下来。
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止步。”
宝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急切地开口:“我不是闲人!我是荣国府的贾宝玉!我来找林妹妹,你们快去通报!”
其中一个护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审视,不带任何温度。
“并无预约。”
“我是她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宝玉的声音都变了调。
护卫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进去。
宝玉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到林妹妹,该怎么开口。
是该先诉说家中的苦楚,还是先回忆两人从前的时光?
他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久到他心里的那点希望,都快被门口的冷风给吹灭了。
那个护卫才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他对着宝玉,吐出几个字。
“我家主人,不见客。”
不见客。
宝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贾宝玉,在她这里,成了“客”?还是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客”?
往日种种,那些“你放心”、“我在这里”的亲密,那些红着眼圈的争吵与和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冻住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
宝玉嘴唇翕动,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烧红的炭,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荣国府的。
他只记得,那句“不见客”,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回响。
这份冰冷的拒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退路。
原来,她早就看穿了贾府的结局。
她看着这座大厦倾倒,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高高在上地关上了门,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她踩着贾府的尸骨,成就了她自己的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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