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明正身!查完璧!查胎记!”
丽嫔尖锐刻毒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在沈昭昭的心上,也刺破了殿内刚刚松缓的空气。数百道目光瞬间化作实质的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原地。那枚藏在肩胛骨下的飞燕胎记,此刻仿佛烙铁般灼烫!
皇帝的目光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落在沈昭昭身上。他没有立刻驳回丽嫔这近乎羞辱的要求,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的威压。两名面容刻板、眼神冰冷的老嬷嬷,已然从殿侧阴影中无声步出,朝着沈昭昭走来,手中捧着验身的玉尺和素帛。那架势,如同索命的无常!
沈昭昭的指尖,已死死抵在银簪尾部的暗格上!只需轻轻一挑,那无色无味的麻痹毒粉便会倾洒而出!目标是谁?是逼近的嬷嬷?是咄咄逼人的丽嫔?还是……泼向御座前的金砖,制造混乱趁乱脱身?无论哪一种,都是九死一生!但坐以待毙,身份暴露更是十死无生!
就在她指节发力,毒粉即将喷涌的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金铁摩擦的声音,骤然从殿门口传来!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令人心悸的寒意,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和私语!仿佛一把无形的寒冰之刃,切开了紧绷的空气!
所有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殿门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道身影!玄黑色的劲装紧裹着精悍的身躯,脸上覆盖着只露出眼睛和下颌的冰冷黑铁面具,腰间狭长的弯刀在灯火下泛着幽暗的乌光——正是之前惊鸿一瞥的血鹞卫!
为首之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显得有些瘦削,但那双暴露在面具下的眼睛,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他正是之前宫道上,目光如刀扫过沈昭昭的血鹞卫首领!
他无视满殿的勋贵、后妃,甚至无视了御座上的皇帝,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殿中花容失色的丽嫔!
“奉密旨。”血鹞卫首领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宣读讣告,“丽嫔周氏,涉前朝秘事,即刻羁押,听候审问!任何人,不得阻挠!”
前朝秘事?羁押?!
满殿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丽嫔更是如遭雷击,脸上的骄矜和恶毒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踉跄后退,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不!不可能!本宫……本宫冤枉!陛下!陛下救我!臣妾冤枉啊!”她猛地扑向御座,涕泪横流。
然而,皇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甚至没有对血鹞卫首领那近乎僭越的“无视”表示任何不满。
两名血鹞卫如同鬼魅般上前,一左一右,毫不怜香惜玉地架住了挣扎哭喊的丽嫔。他们的动作精准、冷酷,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残忍。
“不——!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是她!一定是她!”丽嫔在绝望的挣扎中,怨毒的目光猛地射向依旧跪在殿心的沈昭昭,如同濒死的毒蛇,“是她这个灾星!是她克我!是她搞的鬼!她肩……”
“聒噪。”血鹞卫首领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架住丽嫔左侧的血鹞卫闪电般出手,指尖在丽嫔颈侧某个穴位重重一按!丽嫔的哭喊和控诉戛然而止,双眼翻白,软软地昏死过去,像一袋破布般被拖走。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从血鹞卫出现到丽嫔被带走、堵嘴、昏迷,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那股浓烈的血腥煞气和冷酷无情的做派,让整个颐和殿的温度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血鹞卫首领的目光,最后在殿中扫视了一圈,仿佛在确认什么。当那冰冷的目光再次掠过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的沈昭昭时,似乎在她紧握的袖口处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漠然移开。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向皇帝行礼,如同来时一样,转身,带着最后一名手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殿门外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殿死寂,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令人作呕的恐惧气息。
沈昭昭跪在冰冷的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紧握银簪的手心一片滑腻。刚才那一瞬间,血鹞卫首领的目光扫过她袖口时,她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她指间蓄势待发的毒粉!
丽嫔被带走了……以“涉前朝秘事”这种足以抄家灭族的罪名!她最后那句未吼完的“她肩……”,更是让沈昭昭心惊肉跳!丽嫔知道胎记!她绝对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呵……”御座上,皇帝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场精彩的戏剧,目光重新落回沈昭昭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看来,丽嫔是自身难保,无暇他顾了。”皇帝的声音恢复了淡漠,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沈昭昭,你‘天煞孤星’之名,倒是克性十足,连朕的爱妃都被克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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