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腐朽铁锈般的腥气,混杂着泥土的湿冷,钻入鼻腔。这气味…与她在沈府佛堂炼制的毒物笔记中记载的某种南疆奇毒“腐心草”的伴生矿物描述,有七分相似!腐心草本身剧毒,但其伴生的“铁腥石”粉末,却有一种特性——遇强酸变红!
“取…取醋来!最烈的陈醋!” 昭昭喘息着下令。
很快,一小碟气味刺鼻的深褐色陈醋端来。昭昭用银针尖挑着那点微末的湿粉,极其小心地浸入醋中。
瞬间!
那无色湿滑的粉末,在深褐色的醋液中,竟如同滴入水中的血珠,迅速晕染开一片刺目而诡异的猩红!
“变红了!真的变红了!” 太医们失声惊呼,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以此法!立刻检验所有水样!” 昭昭强撑着下令,声音已有些虚浮,“但凡水样滴醋变红者,无论深浅,皆为污染水源!标记位置,彻底废弃!所有接触过污染水源的食材、器皿,一律销毁!已烹煮的食物…也需严查!” 她握着凤印的手紧了紧,看向孙忠:“传本郡主令:六宫二十四司,即刻统计今日巳时(9-11点)后所有饮用生水、食用生冷瓜果、或出现莫名乏力骨痛症状者!集中至西六宫空殿隔离!太医署全力诊治!所需药材,开内库,不惜代价!”
“遵郡主令!” 孙忠躬身领命,眼中有了主心骨的光芒。几名太医也如同找到了方向,立刻忙碌起来。
冷宫魅影,密信付炬
静思苑东配殿,被粗重铁链锁死的殿门内,沈清漪的嘶吼咒骂已变成了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绝望呜咽。殿内一片狼藉,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华服破烂,钗环散落,昔日倾国的容颜只剩下怨毒和恐惧的扭曲。
殿外,负责看守的狼卫如同雕塑,对里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而在静思苑最深处,那株早已枯死、枝桠狰狞如鬼爪的老槐树阴影下。一道比夜色更浓的身影无声伫立,正是那冷血的血鹞卫统领。他枯爪般的手中,不再是蚀骨粉纸包,而是一小截炭笔和一张被揉皱的、边缘粗糙的草纸。
他冰冷的铁面朝向乾元殿的方向,面具孔洞后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炭笔在草纸上飞快地划动着,留下几个极其潦草、却暗含某种规律的符号,并非文字,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密语标记。符号的指向,隐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方位轮廓。
写完,他将草纸卷成极细的条,塞入一个空心的、不起眼的石子内。然后,他枯爪般的手指探入怀中,竟摸出一个极其精巧、只有拇指大小的黄铜口哨。
他将口哨含入口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带着特定频率的震动气流传出。
片刻之后,头顶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翅膀扑棱声。一只毛色灰黑、与夜色完美融为一体的夜枭,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落,精准地停在他伸出的、覆盖着黑色皮套的手臂上。
血鹞卫统领将那颗藏着密信的石子,熟练地塞进夜枭腿上绑着的微型铜管中。夜枭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歪了歪头。
统领枯爪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夜枭的背羽,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安抚。随即,手臂猛地向西北方向的夜空一扬!
夜枭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融入浓重的夜幕,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血鹞卫统领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投向慈宁宫的方向。那灯火通明处,是风暴的中心。他枯爪探入怀中,再次拿出那个重新包好的、装着致命蚀骨粉的油纸包,在手中无声地掂量了一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走到那口已被填埋大半、散发着泥土腥气的枯井旁,蹲下身,枯爪扒开几块尚未压实的碎石和湿泥,露出下面浑浊的水洼。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油纸包,整个地丢了进去!
油纸包迅速被浑浊的泥水吞没,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不再看那口井一眼,身影如同融化般退入更深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句无声的低语,消散在冰冷的夜风中:
“棋子…该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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