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紧闭宫门,对外只称凰主感染风寒,需静养数日。朝务由内阁先行处理,紧要奏章直送宫内批阅。此举虽引起些许议论,但鉴于昭昭往日勤政,倒也无人敢多置喙。
然而,暗地里的动作却未曾停歇。
几日后的深夜,一份密报悄然送至云州永王府。密报称,有御前侍卫酒后失言,提及凰主近日并非风寒,实是旧疾复发,咯血不止,太医院束手无策,正在秘密寻访民间神医,只怕…凤体堪忧。
几乎同时,京城几家与永王府暗通曲款的药铺和线人,也收到了类似的、来源模糊却言之凿凿的消息。
永王萧景琰捏着这份密报,在书房内踱步良久。他生性多疑,自然不会全然相信。“旧疾复发?咯血?”他沉吟着,“沈昭昭那女人,身子骨一向不错…莫非是前番太庙风波,气急攻心?还是…另有隐情?”
“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钱幕僚低声道,“若她真的大限将至,我们需早作准备。京中那些墙头草,也该敲打敲打了。”
永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错。不管她是真病假病,这风声放出来,就是我们的机会。”他顿了顿,下令道,“让我们的人,在京城悄悄散播消息,就说…凰主忧劳成疾,恐不久于人世。再让几个御史上书,以‘国本为重’为由,奏请遴选宗室贤能子弟入宫‘侍疾’,以备不虞!”
“王爷高明!”钱幕僚赞道,“此举一可试探虚实,二可正大光明地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宫,三来…也能搅乱京城这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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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蛇出洞
京城的风向,因这突如其来的流言再次变得微妙起来。关于凰主病重的消息虽未明面传播,却在勋贵宗室的圈子里悄然流传。几家与永王亲近的王府,开始频繁走动。之前因“励勤阁”而稍显安分的某些宗室子弟,心思也重新活络。
这一日,果然有两位素来“耿直”的御史联名上奏,言辞恳切,称闻听凰主凤体欠安,臣等忧心如焚,恳请允许宗室子弟入宫侍奉汤药,以尽孝道,亦安天下臣民之心。
奏折被直接送到了永寿宫。
昭昭披着外袍,坐在暖榻上,看着那封奏折,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果然沉不住气了。
“侍疾?尽孝?”她轻哼一声,“他们是想来看看,本宫到底死了没有吧。”
云袖担忧道:“凰主,他们此举名为尽孝,实为逼宫。若断然拒绝,只怕更落人口实。”
“拒绝?为何要拒绝?”昭昭放下奏折,眸光锐利,“他们想派人进来,本宫就让他们派。不仅要让他们派,还要让他们…派最想派来的人!”
她沉吟片刻,对云袖吩咐道:“你去传话给宗正寺,就说本宫感念诸位宗亲心意,准允承恩公世子萧永淳、永王府长史周安邦,明日入宫侍疾。”
云袖一愣。承恩公世子是已故太后侄孙,与永王妃关系密切;永王府长史更是永王心腹。让这两人入宫,岂不是引狼入室?
昭昭看出她的疑虑,淡淡道:“放心,本宫自有分寸。就是要让他们进来,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只有让他们‘确信’本宫病重,他们背后的主子,才会放心大胆地…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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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机锋
次日,承恩公世子萧永淳与永王府长史周安邦,怀着志忑与隐秘的兴奋,被引至永寿宫偏殿。
殿内药香弥漫,光线昏暗。沈昭昭半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偶尔以帕掩唇,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云袖及几名宫人侍立一旁,皆是面带忧色。
“臣侄(臣)参见凰主。”萧永淳与周安邦跪地行礼,偷偷抬眼打量,见昭昭这般情状,心中不由信了七八分。
“起来吧…咳咳…”昭昭声音虚弱,抬了抬手,“难为你们…有这份心。”
“凰主言重了,此乃臣等本分。”周安邦恭敬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王爷在云州听闻凰主欠安,亦是心急如焚,特命臣等前来,愿为凰主分忧。”
“皇叔有心了…”昭昭喘息了一下,似有些费力,“只是…朝中事务繁杂,本宫这身子…怕是难以支撑了…”
萧永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道:“凰主切莫忧虑,定能逢凶化吉。朝中之事,自有内阁诸位大人操持,若…若真需人分忧,宗室之中,亦不乏贤能之辈…”
这话已是近乎赤裸的试探。
昭昭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哀戚与无奈:“宗室…是啊…先帝子嗣单薄,如今…咳咳…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们这些晚辈了…”她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云袖连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
周安邦与萧永淳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的兴奋。
“凰主保重凤体要紧。”周安邦躬身道,“臣等便在偏殿候着,凰主若有任何吩咐,随时传召。”
昭昭疲惫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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