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高墙深院,戒备森严。昔日意气风发的永王萧景琰,如今身着粗布囚衣,被困于一间陈设简陋的斗室之中。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半分暖意,唯有蚀骨的寒意与日俱增。
他并非畏惧死亡,到了他这个位置,败了便是死路一条,早有觉悟。他恐惧的是失败本身,是多年筹谋毁于一旦的不甘,更是对那个女人——沈昭昭——那深不见底的手段和已然触及核心的敏锐感到心惊。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萧景琰枯坐在冰冷的石榻上,双目布满血丝,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云州被查,党羽被剪除,他尚能理解是权力斗争的必然。可近日来,宗人府看守明显加强,尤其是针对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连送饭的太监都换成了陌生的、眼神锐利的面孔。这绝非寻常。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难道…她查到了蚀骨青?查到了星陨谷?甚至…查到了母后(太后)当年的隐秘?
不!不可能!那些事埋藏得如此之深,知情者早已被他或母后清理干净!赵启年、青黛…他们都死了!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际,牢门被无声地打开。一名身着普通内侍服饰、面容平凡无奇的中年太监,低着头,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萧景琰并未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内侍将食盒放在桌上,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退下,而是用极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快速说道:“王爷,京城不能再留了。凰主已从钦天监找到关键物证,指向太后与‘墨髓’之事。北境星陨谷恐将暴露。”
萧景琰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名内侍!这消息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她真的查到了!而且如此之快!
“你是谁的人?!”萧景琰压低声音,眼中充满了惊疑与警惕。宗人府如今是铜墙铁壁,此人能混进来,绝非等闲。
“小人是谁的人不重要。”内侍声音依旧平稳低沉,“重要的是,王爷若想活命,若还想有东山再起之日,必须立刻离开京城。北境,尚有可为。”
“离开?谈何容易!”萧景琰看了一眼门外隐约晃动的人影,面露绝望。
“明日卯时三刻,会有运泔水的车从西侧角门出入,那是唯一的机会。车底有夹层。会有人接应王爷出城,直奔北境。”内侍语速极快,“这是唯一的生路,王爷自行决断。”
说完,他不等萧景琰回应,便如同来时一样,低着头,恭敬地退了出去,牢门再次无声合拢。
萧景琰呆坐在原地,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是陷阱?还是真的有一线生机?沈昭昭故意放出消息,引他越狱,好名正言顺地格杀?还是…朝中还有隐藏得更深的、连他都不知道的盟友,在暗中运作?
他思绪纷乱,如同困兽。留下,必死无疑,而且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所有秘密都将被沈昭昭挖出。冒险一搏,或许九死一生,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还能保住母后和他经营多年的核心秘密!
赌了!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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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
次日卯时,天光未亮,宗人府内一片寂静。萧景琰和衣而卧,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当时辰将近,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利用早年学过的一些粗浅闭气法门,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仍在沉睡。看守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并未察觉异常。
卯时三刻,远处隐约传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萧景琰猛地睁开眼,动作迅捷如豹,利用牢房内有限的杂物,制造了一个简单的声响吸引门外看守的注意,在守卫探头查看的瞬间,他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早已暗中松动、仅靠杂物掩饰的通风口钻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他按照那内侍指示的路线,凭借对宗人府旧有格局的记忆(他曾参与过宗人府的修缮),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掩护下,一路潜行,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守卫,终于抵达了西侧那扇专供杂役出入的角门。
一辆散发着馊臭味的泔水车正停在那里,车夫戴着破斗笠,看不清面容。
萧景琰没有丝毫犹豫,掀开刻意留出的夹层挡板,蜷缩着钻入了那狭窄、污秽不堪的空间内。挡板合上,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冰冷黏腻的触感。
车轮缓缓转动,驶出了角门。他能感觉到车身颠簸着通过了守卫的盘查(或许是那内侍打点过,或许是守卫懒得仔细检查这污秽之物),终于…离开了宗人府!
成功了?!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车并未驶向预想中的偏僻小巷,反而似乎…在朝着某个他熟悉的方向前进?
不对!
萧景琰猛地意识到什么,想要挣扎而出,却发现自己四肢莫名酸软,那污秽之气中,似乎混杂了某种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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