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无尽昏黄浊气凝聚而成的恐怖巨手,庞大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仅仅是其从洞口探出所带来的深沉阴影,便已将两艘巨大的乌尾船彻底笼罩,仿佛天穹塌陷了一角。巨手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扭曲、痛苦的人面浮雕并非死物,它们如同被禁锢的灵魂般疯狂地蠕动、无声地嘶嚎,每一张面孔都凝固着极致的怨毒与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寒冲击波,不断冲刷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防线。海水在其无上威压下变得死寂,不再翻涌,连那些原本因空间撕裂而产生的、剧烈扭曲的透明褶皱,也仿佛被这只可怖巨手无形地抚平、或者说,是彻底地镇压、吞噬。
巨手的目标明确无比,带着一种漠然却又精准的毁灭意志——首当其冲的,正是船首那个手持诡异罗盘、脸上狂喜尚未完全褪尽便已彻底化为惊愕与难以置信的乌记掌柜!或许,他手中那不断涌出黑气的罗盘,以及罗盘中心那块兀自蠕动、散发着与黄泉同源污秽气息的星槎碎片,才是这来自不可知深处的恐怖存在真正想要攫取、或者说“回收”之物。
“不!吾主!是我!是我耗费心血,开启了迎接您的通道!”掌柜的从最初的极致震惊中挣扎回神,脸上涌现出的并非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被所信奉“神明”忽视甚至攻击的巨大错愕与强烈不甘。他如同疯魔般疯狂地催动手中的罗盘,不惜燃烧自身精血,试图引动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邪恶仪式力量,与巨手建立联系,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忠诚”。罗盘黑气狂涌,艰难地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稀薄却凝实的屏障,死死抵住巨手带来的、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压成齑粉的恐怖威压。
然而,那浊气巨手似乎毫无分辨之意,或者说,在那更高层次、漠视众生的存在眼中,他这卑微的仪式执行者与船上的木板、铁钉并无本质区别,皆是可以随手抹去的尘埃。巨大的五指贲张,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缓缓合拢,首先抓向的便是那仍在拼命抵抗的罗盘!指尖所过之处,船首坚逾钢铁的阴沉木料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粉末,瞬间消散在昏黄死寂的光晕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短暂的阻滞,为兰澈争取到了千钧一发的宝贵机会。她强忍肩胛处被黑袍护卫撕裂、深可见骨的剧痛,以及内力近乎枯竭的虚弱感,目光却锐利如淬火寒鹰,瞬间冷静地判断出局势。掌柜的已被巨手彻底锁定,自顾不暇,正是救人的最佳时机!她的身影如一道淡青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掠至昏倒在冰冷船板上的林素问身旁,长剑疾如闪电般轻挑,精准地割断其脚踝处残余的特制绳索,一把将其柔软的娇躯抄起,毫不犹豫地纵身向着船外那危机四伏的海面跃去!
就在兰澈挟着林素问跃离死亡之船的下一刻,那浊气巨手的五指终于彻底合拢!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胆寒的、物质与能量被绝对力量彻底湮灭时发出的沉闷摩擦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叹息。乌记掌柜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充满无尽不甘的咆哮,连同他手中那仍在负隅顽抗的诡异罗盘,以及小半截巨大的船首,被那昏黄浊气构成的巨手轻易地攥入掌心,瞬间压缩、崩解、化为最原始的微粒,被巨手贪婪地吸收殆尽,成为了其一部分。唯有罗盘中心那块稍大些的星槎碎片,在最后关头似乎本能地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幽光,顽强地抵挡了刹那,但随即也被更加汹涌的浊气彻底吞没,不知所踪。
吸收了这部分蕴含着不俗能量与灵魂的“祭品”后,巨手上那无数痛苦人面的蠕动似乎变得更加剧烈疯狂,散发出的怨毒死寂气息也愈发浓重骇人。它略一停顿,仿佛在感知、品味着什么,随即缓缓转向,那没有瞳孔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视线”,似乎对另一艘尚且完好的乌尾船,以及更下方海面上那些蕴含着勃勃生机与纯净灵蕴的“存在”——赵令渊、澜澈、孩童们——产生了浓厚的、毁灭性的“兴趣”。
下方,赵令渊重重摔落在冰冷粘稠、近乎冻结的海面上,刺骨的寒意与猛烈撞击带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瞬间昏厥过去。怀中那枚布满蛛网般裂纹的水晶茶籽,光芒已黯淡微弱如风中残烛,仅能勉强护住他心脉周围尺许范围,提供着微不足道的温暖。他艰难地抬起头,海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清晰地目睹了乌记掌柜连同小半截船首被那巨手如同捏碎朽木般捏碎的恐怖景象,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猛地冒出,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远超体表所承受的任何冰冷。
这就是葛洪前辈笔记中曾隐约提及、语焉不详的、来自未知维度或未来时空的可怕存在?仅仅是一丝力量的投影,隔着无尽时空的削弱,便已拥有如此毁天灭地、近乎规则的威能!凡人之力,在其面前何其渺小!
“令渊兄!坚持住!”不远处传来澜澈焦急万分的呼喊。他勉强支撑在小舟边缘,方才黄泉吸力骤减,他拼尽鲛人血脉中最后一丝力气,才险之又险地将孩子们推离了最危险的区域,此刻正用一支不知从何处捞起的残桨,艰难地试图划动小舟,靠近坠海的赵令渊。那几个孩童蜷缩在舟中,吓得面色青白,浑身瑟瑟发抖,连哭泣的本能都已遗忘,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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