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红泥小炉上,铜壶沸水正作蟹眼泡,咕嘟声混着海风拍舷的轻响,竟生出几分诡异的静谧。
赵令渊指尖摩挲着蟠龙玉佩,目光扫过蒲宗孟那温和却难测的笑脸,又落向赛义德手中银盒里的墨绿色神茶膏——那膏体在昏黄油灯下泛着幽光,似与皇长子心口搏动的乌黑纹路隐隐呼应。
“星槎沉没处,海流湍急,暗礁密布,便是知晓方位,也难探得碎片。”赵令渊缓声道,语气不卑不亢,“蒲先生既为海贸老手,当知水下寻宝如海底捞针。倒是这神茶膏,若真能缓解殿下之症,赵某愿以茶盐司密档中所载‘南洋茶路图’相赠,图中标记十余处隐秘茶港,皆是贩茶获利的黄金水道。”
蒲宗孟闻言,三缕长须微颤,手中乌木烟斗火星明灭:“赵提刑倒是爽快。只是星槎碎片非同小可,传言其乃上古神物所制,沉入海中仍有光华外泄,昨夜那冲天异光,方圆百里皆可见之。老夫虽为商人,却也好奇此物究竟有何玄妙。”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舱外,“不过眼下,似有贵客不请自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暮色中又一支船队破浪而来,船帆上“市舶司”三字朱红大书,在残阳下格外醒目。为首的楼船甲板上,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凭栏而立,头戴展脚幞头,腰系金鱼袋,正是大宋市舶司提举路允迪。他身后跟着数名僚属,皆手持文书,神色肃然。
“路某奉枢密院之命,巡查东海贸易航道,听闻此处有异宝现世,兼有数方势力在此对峙,特来厘清是非。”路允迪的声音透过扩音的竹制传声筒传来,带着官场特有的沉稳,“蔡转运使,蒲船主,还请登岸答话;其余人等,暂随市舶司船只至明州港待命。”
蔡迢在远处船队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黑衣女子在他身侧低语:“市舶司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现身,恐是冲着星槎碎片而来。那路允迪与宰相蔡京沾亲带故,却又素来标榜‘清正’,不好相与。”蔡迢沉吟片刻,挥手下令:“船队靠向市舶司楼船,静观其变。”
此时,舱外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茶筅刮擦之声,如指甲挠过瓷盏。只见数名“沏茶忍者”突破渔帮防线,踏着漂浮的茶饼残骸扑来,为首的正是那名额有茶花烙痕的少女茶傀。她手中茶刺已换作两柄细长的茶刀,刀身刻满诡异符文,泛着青黑毒光。
“小心!这茶刀淬了‘腐叶毒’,沾血即烂!”林素问急声提醒,手中银针如流星般射出,正中少女茶傀手腕。岂料那茶傀竟毫无痛觉,手腕一翻,茶刀转而刺向自身心口,随即口中喷出一团褐色茶雾,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茶梗如针般飞射而出。
“是‘茶针雾’!快用茶盏遮挡!”谢汝言大喊着,将桌上的建窑兔毫盏尽数掷向众人。宋时煎茶,茶盏以建窑黑瓷为上,兔毫盏盏壁厚实,恰好能挡住茶针。众人纷纷举盏格挡,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茶针撞在盏壁上,尽数落地。
郭大釜见状,怒喝一声,扯下腰间剩余的胶茶饼,如掷铁饼般甩向忍者群。茶饼遇风膨胀,化作一张张粘稠的“茶网”,将数名忍者缠成粽子。
“奶奶的!跟你们这群妖魔鬼怪拼了!”
他抄起船板上的铁制茶碾,当作武器,朝着一名持壶忍者砸去。那忍者刚要喷出迷香,便被茶碾砸中肩头,惨叫一声跌入海中。
舱内,赛义德见外面混战再起,急道:“再拖下去,这孩子便没救了!神茶膏需以三沸之泉煎服,还需配建窑兔毫盏盛之,借盏壁聚阳之气,方能逼出痋虫!”
林素问闻言,立刻起身整理茶器:“舱内有锡制茶碾、银质茶则,只是建窑盏唯有一盏,且不知这海水煮的泉是否合用?”
“宋时煎茶,以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为下。海水虽咸,却含龙气,煮沸三次后,咸味自消,可当‘龙水’用。”
蒲宗孟缓步走到茶寮旁,亲自点燃炭火,“老夫素爱煎茶,今日便为殿下一试。”
他取过赛义德手中的银盒,用银匙挑出少许神茶膏,置于茶碾中细细研磨。
宋时茶碾多为木质,以梨木、桑木为佳,锡制茶碾则更为贵重,常用于官宦人家。蒲宗孟碾茶的手法极为娴熟,茶膏在碾中化作细粉,簌簌落入茶罗中——那茶罗以轻纱为底,罗面织有缠枝莲纹,正是宋代上品茶罗的样式。
与此同时,舱外的打斗愈发激烈。
雾隐岛的“茶罗煞”终于现身,此人身着黑袍,面覆青铜茶神面具,手中持一把巨大的“茶杵剑”,剑身似由千年茶树根雕琢而成,布满裂纹,却散发着阴森的寒气。“茶罗煞”一挥手,数名茶傀同时发难,其招式竟暗含宋代茶道中的“点茶七式”,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却招招致命。
“不好!这是‘茶道杀法’!”陆九娘拄着藤杖,白发飞扬,“老身年轻时曾遇过雾隐岛妖人,此杀法以茶道为幌子,实则暗藏杀机,需以‘和敬清寂’之心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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