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靠近山林的那几间废弃旧屋,被刘九简单修葺后,成了他们临时的家。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坚固,能遮风挡雨,比起海上漂泊的日子,已是难得的安稳。
他们深居简出,很少与村民接触。
奥尔维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整理、研究那些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奥哈拉遗珍,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思。
刘九则维持着他一贯的沉默。除了必要的物资采购,他最多的去处,便是村中的一心道场。
起初,他只是偶尔去坐坐,喝一杯耕四郎泡的茶,两人之间话不多,更多时候是安静的对坐。渐渐地,他去得频繁了些,有时甚至会站在道场边缘,看着那些孩子练剑,一看就是半天。
耕四郎对此从不干涉,依旧温和以待。他能看得出刘九身上并无恶意,很乐意提供这一方清净之地。
而变化最明显的,是罗宾。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她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同龄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伙伴——耕四郎的女儿,古伊娜。
古伊娜与村里那些只会追逐打闹、或者早早帮着家里干活的女孩子不同。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身上总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道场里,握着她那柄比同龄男孩更长的竹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劈砍。
两个女孩的初次见面,有些戏剧性。
那天,罗宾跟着刘九去道场,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古代文字解析看得入神,没注意脚下,被道场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罗宾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好奇和审视的明亮眼睛。是古伊娜。
“你看的是什么?”古伊娜的目光落在罗宾手中那本布满奇怪符号的书上,眉头微挑。村里的孩子,很少会对这种“天书”感兴趣。
罗宾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书,小声回答:“是……古代的文字。”
“古代文字?”古伊娜更感兴趣了,“你看得懂?”
罗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在学。”
古伊娜看着她腼腆又认真的样子,忽然伸出手:“给我看看。”
罗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递了过去。
古伊娜翻了几页,看着那些如同鬼画符般的文字,撇了撇嘴:“完全看不懂。”
她把书塞回罗宾怀里,拍了拍腰间的竹刀,“还是这个实在。”
罗宾抱着书,看着古伊娜腰间那柄打磨得光滑的竹刀,眼神里露出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不解。
就在这时,古伊娜注意到罗宾脚边掉落的一支笔,她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
然而,还没等她蹲下身,那支笔却自己……飘了起来?
不,不是飘。
是有一只半透明的小手,凭空出现,稳稳地托住了那支笔,然后递到了罗宾面前。
古伊娜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悬浮在空中的、和罗宾一模一样的小手。
“你……你……”她指着那只手,又指着罗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罗宾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使用了能力,吓得小脸一白,赶紧让那只手消散掉,抱着书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古伊娜,生怕从对方脸上看到厌恶或者恐惧的表情。
就像在奥哈拉时,那些孩子看到她能力时的反应一样。
然而,古伊娜脸上并没有出现厌恶。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是强烈到极致的好奇和……兴奋?
“刚才那是什么?!”古伊娜一步跨到罗宾面前,几乎要贴到她脸上,语气激动,“是忍术吗?还是……妖怪?不对不对,你看起来不像妖怪……”
罗宾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怯生生地解释:“是……是恶魔果实的能力……”
“恶魔果实?!”古伊娜的眼睛更亮了,“就是那个吃了会获得奇怪能力,但会变成旱鸭子的东西?你真的吃了?哇!好厉害!能再让我看看吗?刚才那只手!”
她围着罗宾转来转去,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完全没有寻常人面对未知能力时的恐惧或排斥,只有纯粹的好奇和探究欲。
罗宾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心里的紧张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被接纳的感觉?
她犹豫了一下,集中精神。
下一刻,在古伊娜的肩膀上,悄无声息地长出了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她。
“哇!”古伊娜吓了一跳,但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抓那只小手,小手却在她碰到之前就消散了。“好玩!太好玩了!”
从那天起,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奇异地熟悉了起来。
古伊娜是行动派,直率,好强,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
罗宾是思考派,沉静,博学,沉浸在历史的谜题中。
一个握剑,一个捧书。
本该是两条平行线,却在霜月村这个小小的道场里,产生了交集。
刘九似乎乐见其成。他偶尔会提醒罗宾:“多跟古伊娜玩玩。”
罗宾起初还不明白,但慢慢地,她发现和古伊娜在一起时,自己不用刻意隐藏能力,不用小心翼翼,可以很放松。
古伊娜会拉着她去爬后山,教她辨认各种可以用来做竹剑的竹子(虽然罗宾对此毫无兴趣),也会在她看书看累了的时候,硬拉着她比划两下完全不成章法的“剑术”,惹得罗宾哭笑不得。
古伊娜也从罗宾那里,听到了许多村子里从未听过的、关于遥远岛屿和古老历史的奇闻异事。虽然她对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依旧头疼,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个“书呆子”朋友很有趣。
于是,在霜月村宁静的阳光下,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道场后的空地上,古伊娜挥汗如雨地练习着剑道,竹刀破空,呼呼作响。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罗宾则安静地坐在那里,膝上摊开一本厚厚的书籍,无数只小手在她身边若隐若现,或翻动书页,或记录笔记。
偶尔,古伊娜会停下来,冲着罗宾喊一声:“喂!书呆子!休息一会儿!”
罗宾抬起头,撩拨一下碍眼的前刘海发丝,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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