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青瓦上的露水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
我正端着茶盏看廊下的垂丝海棠,花瓣沾了水珠,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小姐。春桃掀帘进来时,眉峰微蹙,苏姑娘跪在院门口,捧着个锦匣,说是要赎罪。
我放下茶盏,茶烟在指尖萦绕。
苏晚晚闭门三日抄经的消息,这两日早传遍了相府。
前日周妈妈揣着锦盒去她院子的情形还在眼前,此刻她突然来,倒像颗抛进湖心的石子——我倒要看看,能激出什么浪。
让她进来。我指节抵着石桌,望着春桃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拦她做什么?
她若真想悔,我便给她个机会;若不想......我勾了勾唇,戏,总要唱完才好看。
春桃福了福身退下,不多时,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晚晚穿了件月白素裙,发间只别了支木簪,眼尾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见我出来,膝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磕,锦匣举过头顶:表姐,晚晚知错了。
这是我亲手雕的凤尾簪,虽比不得从前那支,但求你......收下它,当是赎罪。
她话音里带着颤,尾音轻得像飘在雾里的蛛丝。
我接过锦匣,掀开盖子的瞬间,檀香混着玉的清润气息涌出来。
那支簪子躺在红绸上,玉质不算上乘,却雕得极细——凤尾的每根翎毛都根根分明,分叉处甚至与我从前那支分毫不差。
若不是【察言观色】突然在脑海里嗡鸣,我几乎要信了她的诚恳。
系统提示像根细针戳进耳骨:目标左眼睫微颤频率异常,呼吸节奏比常态快3.2次/分钟。
我指尖摩挲着簪身,状似随意道:这玉料倒是特别,你从哪寻的?
她喉结动了动,头垂得更低:是......是西市赵娘子的铺子,我求了她好些日子,才得了块边角料。
我抬眼时,春桃正朝我微不可察地点头——她早得了我的令,方才苏晚晚说话时,她已遣小丫头去赵娘子铺子里查了。
不多时春桃回来,袖中还沾着晨露:赵娘子说,她铺子里从未进过这种玉。
倒是二夫人院里的婆子说,昨夜二夫人房里烧了好些碎玉片子,说是要清旧物。
我捏着簪子的手顿了顿,【逻辑推理·中级】在脑海里自动展开——苏晚晚若真悔过,何必用王氏私藏的玉料?
更巧的是,林修远前日刚从刑部大牢里逃了,今日她就捧着这簪子来。
这哪里是赎罪?
分明是投石问路,探我对王氏的敌意,探我对林修远的防备。
好手艺。我突然笑了,将簪子凑到烛火上,就是不知,这簪子除了雕工,还有没有别的。
苏晚晚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我手背:表姐!
这是我用心做的......
春桃反手扣住她手腕,嬷嬷们也上前按住她。
火舌舔过簪尾的瞬间,漆皮一声卷起,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那是我在系统里见过的魇镇符,专用来引人心魔,让人癫狂生妄。
苏晚晚。我捏着簪子转向围观的仆妇,你口口声声说赎罪,却用继母房里的邪术材料做簪子。
这符纹,这玉料,哪一样不是要我戴上后疯癫,好让你再站到道德高台上?
她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我没有......我只是想......
想什么?我逼近她,想让我像原主那样,被污蔑成疯妇,被淹死在荷花池?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我昨夜守在苏姑娘院外,听见她念清棠你该死念了半夜!我循声望去,是裴玉笙的贴身侍女,正攥着帕子发抖。
贵女们原本还围在廊下观望,此刻纷纷后退,柳如絮甚至拽着丫鬟的手躲到了假山后。
苏晚晚瘫坐在地,发间的木簪掉在地上,撞出清脆的响。
她望着四周退开的人群,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只是......只是想被爱一次啊......她抬头看我,眼底全是血丝,所有人都夸你端庄,夸你是嫡女,可谁看过我?
我学你的画,学你的簪,我只是想......
想让别人爱你,就要先学会不害人。我蹲下来,与她平视,可你把别人的命当画纸,把别人的痛当梯子,这样的你,谁会爱?
她突然抓住我的裙角,指甲几乎要抓破缎面:那你呢?
你和靖王联手,就比我干净吗?
我猛地站起身,裙角从她手里抽出来。
春桃在我耳边低语:小姐,林修远在狱里写的血书,是苏姑娘托门房老张送进去的。
我指尖一紧,茶盏在石桌上磕出个细痕。
原来她不仅知情,更是共谋——林修远替她杀人,她替林修远传信,这盘棋,早不是一人的贪念,是两个执念的共生。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设计陷阱·初级】技能已可实战应用。
我命沈福将簪子送去刑部巫讼司,又让婆子把苏晚晚带回院子看管。
转身时,夕阳正透过廊角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春桃捧着披风跟上来:小姐,要派人盯着苏姑娘吗?
盯着。我裹紧披风,但不必太紧——她现在最想要的,是有人可怜她。
可这相府里,再不会有人给她这个机会了。
傍晚时分,春桃端着药进来时,耳尖有些发红:小姐,门房说......外头传,靖王要迎苏姑娘做侧妃。
我捏着药勺的手顿了顿,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
苏晚晚这步棋,倒比我想得更狠——她自己摔了,还要拉着靖王的名声垫背。
去把靖王府的帖子取来。我放下药碗,明日我要去给靖王夫人请安。
春桃应了声退下,烛火在铜烛台里噼啪作响。
我望着案头那支被烧出焦痕的簪子,忽然想起原主淹死前,也是这样的黄昏。
风穿过荷花池,带起她裙角的水痕,像极了苏晚晚此刻的眼泪——可眼泪若泡在阴谋里,便只会发臭。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的一声,惊起几只夜鸟。
我摸着腕间的玉镯,那是系统奖励的破局玉,此刻正泛着温凉的光。
有些局,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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