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休整,短暂得如同一个喘息。
林微靠在高远身上,闭目凝神,努力平复脑海中因过度消耗精神力而产生的尖锐耳鸣和阵阵眩晕。鼻血已经止住,但那种灵魂被抽空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不去。药庐空间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荒漠,只有那株代表沈砚之的小绿芽,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生机,像是黑夜中唯一的灯塔,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
木岩长老将最后一点清水递给林微,眼神复杂。「还能坚持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林微刚才那破釜沉舟的一指,不仅救了一名战士的性命,更是在所有守山族人心中,投下了一颗信任的巨石。
林微睁开眼,接过水囊,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抿了一小口,清凉的液体划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可以。」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必须可以。」
山虎在一旁沉默地擦拭着他的长矛,目光偶尔扫过林微,不再充满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困惑。他无法理解,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外来女人,为何能爆发出那样精准而强大的感知力,甚至能洞穿连他们都畏惧的祖灵禁地的能量节点。
「那条通道,」木岩长老看向林微,语气凝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林微再次闭上眼睛,将残存的精神力如同蛛丝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这一次,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那条能量通道——它像一条温顺的暗流,在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场中蜿蜒穿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相对平和的气息。
「沿着我们现在的位置,向东南方向,」林微指向一个被浓密暗红色苔藓覆盖的斜坡,「那里有一个入口,通道……就在下面。」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斜坡陡峭,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狰狞的怪石,看起来比他们刚才走过的任何一段路都要危险。
「你确定?」山虎忍不住开口,语气却不再是质疑,而是确认。
「能量流向很清晰,」林微点头,「通道内部似乎比外围‘安静’很多。」
「好!」木岩长老不再犹豫,「山虎,还是你开路,小心探查。其他人,跟紧!注意脚下和周围环境!」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山虎一马当先,用长矛试探着苔藓下的虚实,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高远半扶半抱着林微,冰魄依旧断后,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和侧翼。
进入斜坡后,环境果然发生了变化。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诡异低语声减弱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的铁锈腐朽气味也被一种淡淡的、类似古墓的陈腐气息所取代。光线更加昏暗,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压制。
斜坡的尽头,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缠绕着一些干枯的、如同血管般的藤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就是这里。」林微确认道,她能感觉到那条能量通道正是从洞口内部延伸而出。
山虎蹲在洞口,仔细嗅了嗅,又用长矛挑开那些干枯的藤蔓,眉头紧锁:「里面有很淡的血腥味,还有……活物的气息,很微弱,但很邪门。」
「准备火把!」木岩长老下令。两名守山族战士立刻从随身包裹里取出浸了油脂的布条,缠在削尖的木棍上,用火石点燃。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一部分黑暗,但也将众人紧张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我先进。」山虎接过一支火把,深吸一口气,矮身钻入了洞口。
片刻后,里面传来他沉闷的声音:「安全!都下来吧,小心头顶!」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但这“开朗”并非通往桃源,而是进入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有些甚至如同倒悬的利剑,仿佛随时会坠落。洞壁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暗沉、仿佛会呼吸的肉质壁膜,上面布满了虬结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脉络,偶尔还有微弱的红光在其中流淌。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令人作呕的腥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地面上,遍布着一种奇特的暗红色植物。它们没有叶子,只有无数粗细不一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相互缠绕、蠕动,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血色的液体。一些藤蔓的顶端,还盛开着妖艳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巨大花朵。
「这是……‘血噬藤’!」木岩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传说中只生长在埋骨之地深处,以生灵血肉和精神怨念为食的魔物!大家小心!千万不要靠近这些藤蔓,也不要被它们表面的血露沾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条靠近洞口边缘的血噬藤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突然如同毒蛇般昂起“头”,藤蔓顶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锯齿般的尖牙,发出“嘶嘶”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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