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从李兆天的晚宴归来,已是深夜。
城市的霓虹透过加长林肯的车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方才在宴会上那股逼人的气场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彻骨髓的疲惫。太阳穴如同被细针持续扎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痛。身体的警报在不断鸣响,提醒他这具躯壳的残破与勉强。
但比身体更沉重的,是精神上的消耗。每一步算计,每一句交锋,都在透支着由林微换回的本就稀薄的生命力。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隔绝外界,积蓄一丝微薄的力量。
「老板,直接回公寓吗?」阿龙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后座那道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身影。
「不,」沈砚之没有睁眼,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去‘安全屋’。」
阿龙一怔:「现在?您的身体……」
「周昀应该在路上了吧?」沈砚之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给他一个‘处理麻烦’的时间和地点。也给我自己……一个清理门户的空间。」
阿龙瞬间明了。今晚在宴会上对赵启明的雷霆一击,不仅是敲山震虎,更是打草惊蛇。周昀作为内鬼,必定惊慌失措,会第一时间去处理他车上被故意放置的“证据”(一个伪造的、带有追踪器的微型存储卡),并试图联系他的上线。而安全屋,就是收网的最佳地点。
「是!」阿龙不再多言,方向盘一打,车辆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驶向城郊一个不起眼的私人仓库。
这间所谓的“安全屋”,外表看只是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内部却经过特殊改造,隔音效果极佳,配备了基础的医疗设备和审讯工具,是沈砚之早年处理一些“灰色事务”的秘密地点之一。
沈砚之被阿虎用轮椅推入仓库中央时,脸色比刚才在车上更差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腰背依旧挺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空荡而冰冷的四周。
「设备调试好了吗?」他问早已在此等候的技术人员。
「老板,一切就绪。周昀车上的追踪器信号稳定,他正在城西绕圈,应该是想确认是否被跟踪。他车内的窃听器也工作正常。」
沈砚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仓库内只剩下他偶尔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以及仪器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技术人员低声道:「老板,周昀的车停了。在城西那个废弃的物流园。他下车了,好像在检查车辆。」
紧接着,窃听器里传来周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压低了声音的通话声:
「……东西我找到了,就在底盘吸附式定位器旁边……对,处理掉了……沈砚之他疯了!他早就醒了!他什么都知道!赵启明完了!下一个肯定是我!李兆天那边还靠得住吗?……我必须马上走!钱呢?答应我的钱必须立刻到账!……瑞士那个账户……」
通话内容断断续续,但关键信息已然清晰——他在和李兆天的人联系,确认逃跑路线和赃款。
沈砚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行动。」他吐出两个字,冰冷无情。
「是!」
命令下达不久,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咆哮和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拳脚到肉的闷响、短促的惊呼和挣扎声。
仓库大门被猛地推开,阿龙和另外两名身手矫健的保镖,扭押着衣衫凌乱、满脸惊惶的周昀走了进来,将他粗暴地按在沈砚之轮椅前的一张铁椅上。
周昀的金丝边眼镜歪在一边,头发散乱,昂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精英做派。他惊恐地看着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沈砚之,声音发抖:「老……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我接到消息说这里有紧急会议……」
沈砚之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内心最肮脏的恐惧。
周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强自镇定:「老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沈砚之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磨刮着周昀的神经,「所以,把我下周的行程表,提前泄露给李兆天,让他安排杀手在去机场的路上伏击我,是忠心?」
周昀脸色骤变:「没有!老板,我绝对没有!」
沈砚之不理他,继续用平缓却致命的语调说道:「所以,篡改第三季度核心财报数据,将亏损放大,配合星华在股市上做空沈氏,是忠心?」
「你血口喷人!」周昀激动地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保镖死死按住。
「所以,」沈砚之微微前倾,虽然坐在轮椅上,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把我未婚妻林微可能具有‘特殊能力’的猜测,作为筹码和投名状,秘密透露给李兆天,让他以此散布谣言,攻击林微,动摇我的根基……这也是你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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