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狂潮退去后,留下的是更为具体和磨人的现实。
帐篷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应急灯发出的稳定微光和帐篷外永恒般的风声。沈砚之在确认林微状态暂时稳定后,被青姨以强硬的态度要求去隔壁帐篷进行必要的休息和进食。他起初不肯,直到林微用虚弱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需要力量才能守护我,砚之。去休息,这是命令。」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此刻,只剩下林微独自躺在柔软的睡垫上。
她闭上眼,尝试再次将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空间——那个曾赋予她力量、指引她方向、承载着她与母亲和父亲无数联结的药庐。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死寂与……“距离感”。
曾经,只要她心念一动,意识便能如同回到温暖港湾般,自然而然地置身于那片充满药香、光影流转的奇妙空间。那里有无数标注着药材名的抽屉,每一味药材都对应着一段命运,一口生机勃勃的泉眼,以及后来出现的、代表着她与沈砚之命运联结的碧绿嫩芽。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隔着一层厚重、冰冷、无法穿透的毛玻璃在向内窥探。药庐的轮廓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浓雾之中,所有的细节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黯淡的、遥远的影子。她努力集中精神,想要“推”开那层障碍,却只换来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加汹涌的眩晕感,迫使她立刻停止了尝试。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她不死心,又尝试调动那曾如臂指使的司命之力。哪怕只是一丝,最微小的、能够感应一株草药情绪的那一丝也好。
体内空荡荡的。
曾经如同江河般奔流不息、蕴含着无限生机的能量,此刻仿佛彻底干涸了。经脉如同久旱皲裂的河床,空空如也,只有在她强行凝聚精神时,才会传来一阵阵因过度透支而产生的、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般的酸涩与疼痛。
那种“空无”感,比身体的虚弱更加令人恐惧。
就像一个习惯了光明的人突然坠入永恒的黑暗,一个习惯了翱翔的鸟儿被折断了双翼。力量,不仅仅是她复仇和探寻真相的工具,更是她在这个危机四伏、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世界里,能够立足、能够保护所爱之人的根本依仗。
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并且缓缓收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回想沈砚之转述的青姨的判断——过度透支生命本源后的自我保护性沉寂。生命泉水主要修复身体根基,对异能的恢复需要时间和契机。
道理她都懂,但亲身感受到这种“失去”,依然让她心头沉重。
就在这时,眉心深处,那株代表着父亲林语枫生命印记的白色幼苗,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温暖波动。这股波动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轻轻拂过她因恐慌而紧绷的精神,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暖意,缓解了那针扎般的刺痛。
它还在。
父亲留下的这缕火种,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并未因为她本体的虚弱而熄灭。
这让她多少感到一丝慰藉。但这株幼苗本身似乎也处于一种极其初生和脆弱的状态,它所提供的能量,目前看来,更像是维持它自身存在以及与她灵魂保持联系的最低限度,远远不足以支撑她调用任何司命之力。
「没关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努力坚定,「只要根基还在,只要……希望还在。」
帐篷帘被轻轻掀开,青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汤药走了进来。看到林微睁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她欣慰地笑了笑。
「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除了没力气,还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青姨坐到她身边,动作熟练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小心地将她扶起一些,在她背后垫上软枕。
「就是虚,使不上劲,头还有点晕。」林微如实相告,声音轻飘飘的,「而且……青姨,我感觉不到药庐了,力量也……完全调动不了。」她最终还是将这份不安说了出来,在面对如师如母的青姨时,她不需要强装镇定。
青姨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她轻轻吹着碗里滚烫的药汁,语气平和而沉稳:「嗯,预料之中。你在古城药庐,为了对抗月夫人的精神侵蚀和强行共鸣源初之力,几乎燃尽了自己的生命本源。后来虽然服下了第二滴生命泉水,保住了根基,修复了身体的损伤,但那种程度的透支,对异能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这沉寂期,短则数月,长则……可能数年,甚至更久。」
「数年……」林微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心直往下沉。他们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面对最终的决战。没有力量的她,岂不是成了累赘?
青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将温凉适口的药碗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啜饮,继续道:「别想那么多。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安心休养,把这副破败的身体养回来。异能的事,急不得,也强求不来。或许,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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