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还在顽固地钻入耳膜，像只甩不掉的蚊蚋，嗡嗡地叮咬着林晚本就混乱不堪的神经。
她垂眸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王扒皮”三个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
九百年的仙尊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万灵俯首，何曾有过这般被人催逼的窘迫？
当年面对十万魔军围城，她尚且能临危不乱，指尖拨动【两仪筹】便算尽破局之法；
如今不过是一个凡俗主管的语音通话，竟让她生出几分手足无措——不是怕，是荒唐。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灵力，想以仙法隔绝这烦人的噪音，可丹田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那曾如星海般浩瀚的灵力，早已在开辟时空通道时燃烧殆尽，如今连最基础的护体灵光都无法凝聚。
“罢了。”
林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按下了接听键。
“林晚！你死哪儿去了？！”
尖锐的女声瞬间从听筒里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都九点十分了！PPT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今天上午十点要给总监过目，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死？！”
王姐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针，扎得林晚耳膜生疼。
她下意识地想运转神识屏蔽声音，却只感到识海一阵刺痛，眼前发黑。
“王姐，”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平稳，
“PPT我还在赶，十点前一定发给您。”
“还在赶？”
王姐的声音更尖了，
“昨天让你加班弄完，你说家里有事，今天早上又磨磨蹭蹭！林晚，我警告你，这要是耽误了项目汇报，你这个月绩效别想要了，能不能保住工作都两说！”
“我知道了。”
林晚敷衍着挂断电话，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
她环顾四周，格子间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同事们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打印机发出“吱呀”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外卖的混合气味。
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提醒着她，那个叱咤三界的仙尊时代，真的结束了。
林晚闭上眼，集中精神，试图沟通识海中的储物戒。
那是她当年穿越时随身携带的唯一法宝，九百年间，她收集的奇珍异宝、灵丹妙药、神兵利器，全都存放在里面。
如今修为尽失，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
识海深处，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静静悬浮着，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
林晚用意念轻轻触碰，戒指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一股微弱的联系感传来。
“还好，还能打开。”
林晚松了口气，意念一动，储物戒的空间缓缓展开。
然而，当她看到储物戒里的景象时，却彻底愣住了。
原本堆满了天材地宝的储物空间，此刻竟只剩下寥寥几件东西。
最显眼的，是一沓折叠整齐的纸币，上面印着熟悉的红色图案——那是她穿越前放在钱包里的现金，大概有三千多块。
旁边放着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面写着“房屋租赁合同”，落款日期是她穿越前的那个月。
林晚的目光落在合同上，心脏猛地一沉。
她记得，自己穿越前租的房子，房租是每个月两千五，押一付三。
而今天，好像就是交房租的日子。
她颤抖着伸出手，从储物戒里取出那张银行卡，插入电脑旁的读卡器。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余额：1256.32元”。
“一千二百五十六块三毛二……”林晚喃喃自语，眼前一黑。
这点钱，连房租的一半都不够。
她又看向储物戒里的其他东西——一支用了一半的口红，一个旧手机充电器，还有一张皱巴巴的超市购物小票。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些曾让仙魔两道垂涎三尺的奇珍异宝呢？
那些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呢？
那些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呢？
林晚猛地睁开眼，识海剧烈翻腾起来。
她想起了开辟时空通道时的场景，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饿狼般撕扯着她的储物戒，那些珍贵的宝物，恐怕都在那场混乱中遗失了。
“呵……”
林晚发出一声苦笑。
九百年的积累，到头来，只剩下这点凡俗之物。
她拿起那张房屋租赁合同，指尖划过上面的日期——“每月15日交租”。今天，正好是15号。
房东是个出了名的难缠角色，上次她晚交了一天房租，就被对方堵在门口骂了半个多小时。
这次要是交不上，恐怕就要被赶出去了。
林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九百年间的种种画面。
她曾站在尸山血海上，接受万灵朝拜；
曾以一己之力，平定三界战乱；
曾以为自己早已无所不能，可如今，却连房租都交不起。
“仙尊又如何？回到这里，还不是得为五斗米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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