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邺城的上空。铜雀台,这座邺城中最为奢华的销金窟,在夜色的笼罩下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三楼的雅间里,鲛绡帐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撩动。云将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鎏金酒樽的边缘,那细腻的触感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紧绷。
西域葡萄酿在夜明珠散发的柔和光芒下,泛着如血珀般迷人的光泽。这光芒倒映在酒液中,也映出了对面女子鬓间那支东夷珊瑚簪的倩影。
这支簪子造型精美,珊瑚色泽温润,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然而,云将的目光却紧紧锁住了簪子内侧,那里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蜘蛛纹章,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公子盯着奴家的簪子看了半盏茶时辰。”红绡,这位铜雀台的头牌花魁,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婉转。
她莲步轻移,将一盘冰镇荔枝推到云将面前,丹蔻指甲轻轻划过琉璃盏,发出细微的声响,“莫非这南海珊瑚,比奴家的琵琶曲更惹人怜爱?”
云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动作优雅地拈起一颗荔枝,轻轻剥开,晶莹的果肉在他齿间爆开,清甜的汁水瞬间弥漫在口腔。
然而,就在这惬意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古琴断弦的铮鸣,仿佛一道惊雷,打破了雅间内原本的宁静。
云将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和红绡同时望向门口。只见十指缠着药布的盲眼琴师跌跌撞撞地撞开珠帘,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半块染血的龟甲,神色慌张。“三更雨,七步血,西墙槐树下......”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
然而,话还未说完,一枚金镖如闪电般飞来,狠狠击中龟甲。“咔嚓”一声,龟甲瞬间被击成碎片,散落在地。红绡反应迅速,她旋身甩出水袖,那水袖如灵动的蛇,精准地缠住了暗器。与此同时,云将已然动作敏捷地掀翻了面前的紫檀桌。
“噗噗”几声,淬毒的三角镖钉入墙面,镖尾系着的银铃还在嗡嗡作响,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第几次了。”云将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用筷子稳稳地夹起毒镖,仔细端详着。只见镖身上蚀刻的蜘蛛纹章正在缓缓融化,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吞噬。“从我们进铜雀台算起,每隔两刻钟就有杀手试探。”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突然,他用筷尖轻轻挑开红绡的珊瑚簪。这一举动让红绡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种产自永冬裂缝的噬魂蛛毒,东夷商队上月才运到中原三箱。”云将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红绡的心上。
红绡的瞳孔微微收缩,然而她毕竟是在这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子,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娇笑着解开盘发,如瀑的青丝瞬间垂落,仿佛黑色的绸缎。
就在这一瞬间,藏在发髻里的软剑如毒蛇般探出,抵住了云将的咽喉。“公子不妨猜猜,此刻顶楼天字房熏的什么香?”她的声音依旧妩媚,却多了几分威胁。
血腥味就在这时悄然弥漫进来,仿佛是死亡的预告。抱着三弦琴的落魄诗人踉跄着撞进门框,他的羊皮袍下摆滴着黑血,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印。
他惨笑着举起半块虎符,声音沙哑而绝望:“永冬裂缝五十里处私生子江牧,正在被追杀”然而,话还未说完,他的喉头忽然爆开蛛网状裂纹,整个人如瓷器般碎成血块,溅落在地。
云将脸色大变,他疾退三步,避开飞溅的毒血。慌乱之中,袖中滑落的陨铁短刀挑开了虎符。
青铜碎片上沾着冰晶矿粉末,在接触到红绡的珊瑚簪时,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噬魂蛛毒遇到冰晶矿会自燃。”云将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可怕,他迅速用茶汤浇灭火焰,“看来有人想烧了这间妓院灭口。”
红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突然扯开领口,只见心口处的蜘蛛纹章正在渗血,仿佛有生命一般。“他们在我身上种了血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却又无比坚定。她将软剑抛给云将,“顶楼天字房熏的是龙涎香,能暂时压制咒毒——公子若要听江牧的故事,最好在子时前找到解药。”
戌时三刻,暗巷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更夫敲着梆子,“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云将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手中拿着银针,专注地刺入红绡的第七节脊椎。
此时的红绡褪去了往日的绫罗绸缎,后背爬满了蛛网状青纹,宛如一件被诅咒的瓷器,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江牧十六岁混进军营伙房,是因为他娘以前给的玉佩刻着西域王族纹章。”红绡咬着浸透药汁的绸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却又带着对往事的追忆。
“异族破城那日,他正在冰窖挖冬储菜,听见号角声时整个右营已经化作血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惨烈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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