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骨盐井·盐灵泣血
矿道在呻吟。阿石蜷缩在岩缝深处,怀中水晶瓶里的地螯幼虫疯狂撞击瓶壁,甲壳与琉璃摩擦出令人牙酸的锐响。整座幽骨盐井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抽搐,岩壁裂缝中渗出粘稠的、混合着诡异磷光的血泪,沿着古老的凿痕蜿蜒流淌,滴落在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硫磺的刺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远古的咸腥与悲伤混杂的气息。
“盐神发怒了!盐神发怒了!”老矿工屠狗嘶哑的吼声在混乱的巷道里回荡,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布满老茧和盐晶划痕的手死死抓住一个吓懵了的孩子。不远处,辰海派的监工头子,脸上横亘着蜈蚣般刀疤的“疤脸张”,正狞笑着挥舞浸过盐水的铁鞭,抽向一个因惊吓而失禁、瘫软在地的幼童。“晦气东西!哭丧呢?耽误了靖海王的盐晶,把你们全填了井口!”
铁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刺耳欲聋。千钧一发之际,屠狗枯瘦的身影猛地扑出,用自己佝偻的脊背迎向那带着倒刺的鞭梢!“啪嚓!”一声闷响,伴随着皮开肉绽的撕裂声,屠狗破烂的麻衣瞬间被鲜血浸透。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飞溅的鲜血并未落地,反而像活物般吸附在鞭梢的倒刺上,紧接着,他裸露的、血肉模糊的后背伤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凸起,浮现出繁复而狰狞的盐晶纹路!那些纹路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如同某种古老的图腾被强行唤醒。
疤脸张也被这异象惊得一愣。就在这刹那的迟滞,屠狗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支撑矿道主脉的巨大图腾柱——那是辰海派进驻后竖立的,刻着狰狞海妖与靖海王徽记的玄武岩柱。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头狠狠撞向冰冷的柱身!
“轰——咔!”
并非血肉之躯撞上岩石的闷响,而是一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的断裂声。巨大的图腾柱自撞击点裂开一道深痕,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混合着刺鼻的磷火盐粉尘,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裂缝中汹涌喷出!
血雾弥漫,瞬间笼罩了大片矿道。雾气翻滚扭曲,三百年前被刻意掩埋的、浸透血与泪的祭祀场景,如同最恐怖的噩梦,强行投射进每一个活人的脑海:
幽深的地底祭坛中央
在那片广袤无垠的空间中,一具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静静地矗立着。这具骸骨的体型之大,让人不禁感叹它生前必定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而如今,它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被钉死在王座之上。
这王座并非普通的座椅,而是由纯粹的盐晶构成,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然而,这美丽的王座却被七把造型狰狞的黑色石剑所玷污。这些石剑以一种亵渎的姿态,残忍地刺穿了骸骨的身体,将其牢牢地固定在王座上。
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如同最上等白玉般的色泽,洁白而纯净。然而,在它的心口、咽喉、四肢关节等要害处,却被石剑深深地刺入、贯穿、固定。每一把石剑都仿佛是一种原罪的象征,它们的剑柄上雕刻着扭曲的符文,对应着人类的七种罪孽。
贪婪之剑刺穿了骸骨的心室,剑身流淌着暗金色的污血,仿佛是这具骸骨生前无尽欲望的残留。暴怒之剑则贯入了喉骨,使得那原本可能发出的咆哮被永恒地凝固在了这一刻。而傲慢、嫉妒、懒惰……每一把石剑都代表着一种罪孽,它们共同构成了这具骸骨的悲惨结局。
祭坛下方,九十九名被剥去衣物、只在腰间系着象征盐工身份的粗麻布的男女,像待宰的牲畜般被铁链锁住脖颈,排成献祭的队列。他们眼神空洞,脸上是绝望的麻木。身着漆黑鳞甲、佩戴着异族狰狞骨制面具的祭司,口中念诵着亵渎神灵的咒语,手中锋利的黑曜石匕首冷酷而精准地划过他们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并非喷溅,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汇聚成九十九道细小的血流,汩汩流淌,浇灌在王座下方疯狂蠕动的黑色藤蔓根部。
那些藤蔓贪婪地吮吸着生命之血,迅速膨胀、扭曲、变得油亮漆黑,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它们顺着王座攀援而上,死死缠绕住盐神的骸骨,尖锐的倒刺深深扎入白玉般的骨骼。肉眼可见的、蕴含着淡淡神性光辉的“盐之神格”被强行从骸骨中抽离,顺着藤蔓流向祭坛中心——那里,一个镶嵌着无数磷火盐晶的复杂法阵正闪烁着邪恶的光芒。骸骨巨大的眼窝中,两行浑浊的、由纯粹盐分凝结成的巨大泪珠缓缓淌下,滴落在王座下方,瞬间凝固成最早的一批闪烁着诡异磷光的盐晶矿石!
血雾幻象浓烈得令人窒息。就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一个模糊但极具压迫感的身影缓缓清晰——他站在祭坛最高处,正亲手将盐神那巨大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头骨,嵌入祭坛中央一个蚀铁虻形状的凹槽中!尽管隔着面具,那双透过骨孔望出来的、冰冷无情、充满贪婪与算计的眼睛,却让三百年后看到这一幕的墨轩如遭雷击!那眼神,他曾在太宰姬无咎的密室里见过!虽然年轻许多,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阴鸷与掌控欲,绝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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