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将扶着她,感受着手臂上冰冷的泪水和少女身体剧烈的颤抖,心中的疑虑与冰冷的怜惜疯狂交织、撕扯。那瞬间的恐怖力道和眼底闪过的异样绝非错觉。但此刻她真实的痛苦又如此清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沉声道:“素问姑娘!快来看看她的伤口!”
轩辕素早已闻声赶来,迅速检查阿沅腿上的包扎,眉头紧锁:“伤口有轻微撕裂,需要重新处理上药。她不能乱动!” 她责备地看了云将一眼,显然认为是云将的动作刺激了阿沅。
云将沉默不语,任由阿沅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衣袖已经无法抽离),看着她被剧痛折磨的样子,终究还是将那份冰冷的疑虑暂时压回心底。他轻轻拍着阿沅因抽泣而颤抖的背脊,声音低沉而稳定:“没事了,阿沅,素问姐姐在,很快就不疼了。别怕,我在这里。”
阿沅将脸埋在云将的手臂上,呜咽声渐渐变成细碎的抽泣。只是没人看到,在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掩盖下,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带着计谋得逞后疲惫的微光,悄然隐没。棋子的丝线,在痛苦与依赖的伪装下,悄然缠绕得更紧。
翡翠海东岸,远离主战场硝烟的一处隐蔽峡湾。
庞大的“蜃楼”母舰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地漂浮在平静的水面上。舰体表面覆盖着能扭曲光线的特殊涂层,使其在日光下呈现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迷幻色彩。然而,此刻舰桥指挥室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澹台明镜站在巨大的水晶舷窗前。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平静海面,与远处隐约可见的、被腐潮和圣光笼罩的翡翠海主战场形成诡异的对比。她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繁复的东夷宫装,只是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柔软的丝绒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在她面前,一面巨大的、绣工精美的黑底浪涛旗帜被平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那象征着靖海王轩辕辰海权柄的浪涛图腾,此刻被粗暴地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裂口。澹台明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用丝绒布蘸着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紫色粘稠液体,如同在进行某种亵渎神灵的仪式,一点一点,艰难地、充满抗拒地,将那个令人作呕的异族图腾——那只巨大的、流淌着污秽脓液的无瞳眼睛和周围扭曲的触须——覆盖在浪涛图腾的残骸之上!
每一笔落下,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那暗紫色的粘液仿佛拥有生命,散发着阴冷邪恶的气息,侵蚀着她的指尖,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灵魂深处的战栗。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
“怎么?王后大人,下不去手了?” 一个慵懒中带着冰冷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轩辕辰海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海兽皮的宽大王座上。他穿着一身玄色绣金边的常服,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内部仿佛有粘稠紫光缓缓流动的奇异宝石。那宝石散发出的气息,与澹台明镜正在涂抹的粘液如出一辙,令人极度不适。
“别忘了,你的好儿子,他的小命,还有你澹台一族在东夷的富贵荣华,可都系在你手中的笔上。” 轩辕辰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澹台明镜的心脏。他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深处却隐隐流动着一丝非人的、贪婪的紫芒。“还是说,你想亲眼看着那个小东西,被‘蚀心蛊’一点一点啃成空壳?”
澹台明镜的身体猛地一颤,涂抹的动作停滞了。她闭上眼睛,一滴冰冷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暗紫色的粘液上,瞬间被吞噬无踪。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一种死寂的麻木取代。她不再犹豫,手中的丝绒布如同无情的刻刀,更快、更用力地将那亵渎的异族图腾,牢牢地印刻在沧浪舰队的旗帜之上!
很快,一面崭新的、散发着不祥邪异气息的旗帜完成了。黑底之上,那只巨大的、无瞳的、流淌着污秽脓液的眼睛图腾,在昏暗的舰桥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冰冷地注视着舰桥内的每一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轩辕辰海满意地笑了,笑容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残忍与一丝被异化侵蚀的疯狂。他随手将那颗黑色宝石抛起又接住,紫光流转。“很好。挂起来吧。让沧溟那个废物好好看看,谁才是这翡翠海真正的主宰!也让那些还在抵抗的蝼蚁们明白,他们信奉的光明,在深渊面前,是何等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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