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文的全译,揭示了“玄鹤卫”及其复辟野心,将案件提升到了谋逆的高度。
裴昭雪与白砚舟的密折连夜送入宫中,引起了皇帝极大的震怒与重视,密旨很快下达:
授裴昭雪全权,暗中彻查“玄鹤卫”,务必揪出幕后主使,但为避免打草惊蛇,明面上仍以侦破连环命案为由头。
压力与权限同时达到了顶峰。
有了密文指向,调查的方向更加明确。
除了继续追查三位死者共同的“资粮”属性(他们究竟因何被“遴选”)以及那灰白粉末的来源外,裴昭雪将重点重新放回了“玉”本身。
玉扳指是“玄鹤卫”执行“逆鳞夺魄”仪式、传递信息的关键信物。其特殊的制作工艺(内刻密文)、可能的玉石来源,以及是否与那所谓的“换魂禁术”传说有关,都至关重要。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汴京的玉工世家。
之前寻访的墨老先生提及过“换魂禁术”,但语焉不详。
如今看来,那可能并非空穴来风,或许正是“玄鹤卫”所用手段的扭曲版本或民间讹传。
在白砚舟的引荐下,他们避开耳目,于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来到了汴京城外一处僻静庄园。
这里居住着一位已近百岁、早已不理世事的玉工行当活化石——人称“玉工老祖”的褚老爷子。
褚老爷子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但一双眼睛却并未完全浑浊,偶尔开阖间,仍能看出一丝昔日的精明与洞察。
他躺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躺椅上,听明了裴昭雪和白砚舟的来意(隐去了玄鹤卫和密文的具体内容,只询问古法玉器制作,特别是内刻微雕技艺,以及相关的古老传说)。
听完之后,褚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久到裴昭雪以为他已经睡着。
雨声敲打着窗棂,室内弥漫着陈旧的木香和药味。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内刻密文……以玉为信……杀人无形……你们问的,可是那失传已久的‘玉媒惑心’之术?”
裴昭雪心中一震,与白砚舟交换了一个眼神。
“玉媒惑心”?这与墨老先生提到的“换魂”有所不同,但听起来更接近案件的本质——通过玉器施加影响。
“请老祖明示。”裴昭雪恭敬道。
褚老爷子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迷蒙的雨雾,陷入了回忆:“那不是什么换魂……世间岂有真能换魂之事?那是以特殊技法,在极品的、带有灵性的玉石内部,刻入特定的、蕴含力量的纹路或咒文……”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据他祖上流传的说法,在前朝鼎盛时期,某些服务于宫廷的顶尖玉工大师,掌握着一种极其隐秘的技艺。
他们能利用特制的工具和药水,在玉石内部进行微观雕刻,刻下的并非普通图案,而是一些传承自古巫祝的、据说能与天地能量或人心潜意识产生共鸣的“灵纹”。
“以玉为媒,灵纹为引。”
老祖缓缓道,“不同的灵纹,有不同的效用。有的能宁神静气,有的能激发勇气,但也有的……能惑乱心神,放大恐惧,甚至……引导特定的行为,或诱发潜伏的恶疾。”
玉工世家长老,口述禁忌之术!
“这种玉石,若长期佩戴,或是在特定条件下被激发,便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佩戴者的心绪和健康。所谓‘杀人无形’,并非玉石本身有毒,而是它引导了人体自身的崩溃,或是放大了外界毒物的效果。”
老祖叹了口气,“因其有伤天和,且极易被用于邪途,早在百年前,此法就被列为禁忌,相关记载大多销毁,懂得此技的匠人也逐渐凋零失传……没想到,如今竟又现世……”
他看向裴昭雪,眼神带着深深的忧虑:“女娃儿(他似乎看破了裴昭雪的伪装),若你们遇到的真是此法,那幕后之人,不仅心思歹毒,且必然得到了部分前朝玉工秘技的真传。那玉扳指内的刻痕,恐怕就是能诱发特定死亡状态的‘夺魄灵纹’。”
“激发条件是什么?”白砚舟急切地问,“如何特定条件下激发?”
老祖摇了摇头:“老朽不知具体。祖上只语焉不详地提过,可能与特定的时辰、方位、声音,或是……某种与之配合的香料、药物有关。毕竟,老朽也未曾亲眼见过。”
虽然未能得到最关键的“激发条件”,但褚老爷子的话,无疑为案件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理论支撑!
“玄鹤卫”使用的,并非什么玄幻的“换魂术”,而是基于古老玉工秘技的“玉媒惑心”之术!
他们通过特制的玉扳指,在内刻上能诱发七窍流血这类特定死亡状态的“夺魄灵纹”,再通过某种尚未知晓的方式(可能与时间、环境、药物配合)将其激发,从而实现看似“密室诅咒”般的精准谋杀!
这解释了为何现场找不到强行闯入和搏斗痕迹,为何死者皆呈同一诡异死状,为何玉扳指会成为必不可少的信物!
这是一个将古老技艺与精密算计结合在一起的、冷酷而高效的杀人体系!
告别了褚老爷子,裴昭雪和白砚舟走在雨中的小径上,心情沉重而又豁然开朗。
沉重于对手手段的高明与古老,豁然开朗于终于窥见了凶案背后的运作原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玄鹤卫”是如何“激发”这玉媒惑心之术的,以及,他们“遴选资粮”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而这一切,很可能都指向那个他们一直试图追查,却屡屡被中断的线索——二十年前的废太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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