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伯”的“死而复生”与当庭反咬,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让整个公堂乃至整个汴京城都炸开了锅。
流言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大理寺司直裴昭才是真凶,他贼喊捉贼,陷害忠良,甚至能驱使鬼神,让死者开口鸣冤!
尽管裴昭雪强令衙役控制住了那个“顺昌伯”,但在所有人先入为主的观念里,这更像是“杀人灭口”的举动。
民情汹涌,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复活”的苦主和“被陷害”的李侍郎。
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公堂乱局难以收拾之际,又有一批“证人”被“自发”地推了出来。
首先是顺昌伯府的一名“忠心老仆”,他跪在堂前,老泪纵横地“证实”,自家老爷生前确实多次受到裴司直的“暗示”与“勒索”,曾不胜其扰,甚至一度想要变卖部分家产以求破财免灾。
接着是吴掌柜绸缎庄的一名“账房先生”,他“回忆”起曾在案发前数日,见到裴司直鬼鬼祟祟地在铺子附近出现,形迹可疑。
甚至连陈鸿鹄府上的一名“煎药丫鬟”,也“怯生生”地指认,曾在陈老爷暴毙前,远远瞥见一个身形酷似裴司直的人,在府邸外围徘徊!
这些证言真假混杂,细节模糊,但在“死者复活”这枚重磅炸弹的铺垫下,却极具杀伤力。
它们编织成了一张看似完整的伪证链条,将裴昭雪牢牢地钉在了“凶犯”的耻辱柱上。
伪证链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完美”地构建起来。
李清风痛心疾首,对着三司官员慷慨陈词:“诸位大人!事实已然清楚!裴昭雪利用查案之便,行凶作恶,事后又嫁祸于李某,其心可诛!若非顺昌兄冤魂显灵,我等皆被其蒙蔽!请诸位大人即刻将其拿下,明正典刑,以慰亡灵,以正朝纲!”
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交头接耳,面色严峻。眼前的一切,人证(虽然是伪证)“确凿”,甚至连“苦主”都“死而复生”前来指认,案情似乎已经明朗。
“裴司直,”王峥御史大夫沉声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如今情形,你有何话说?”
裴昭雪站在堂上,感觉四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将她射得千疮百孔。
她知道自己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死局。
解释?在如此“铁证”面前,她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揭露“玄鹤卫”?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只会被反咬是垂死挣扎,甚至可能牵连更多人。
她看着李清风那看似悲愤实则得意的眼神,看着那个还在呜咽表演的“顺昌伯”,看着那些作伪证的“证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目光扫过堂上诸位官员,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平静:“下官,问心无愧。此案,另有隐情,幕后黑手,意在颠覆朝纲!诸位大人,切莫中其圈套!”
然而,她的警告在“铁证如山”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冥顽不灵!”刑部侍郎冷哼一声,“事实俱在,岂容你狡辩!来人!”
“在!”堂下衙役应声。
“摘去裴昭官帽,剥去官袍,打入天牢,候审!”
冰冷的命令落下,如同最终的判决。
几名衙役上前,粗暴地摘下了裴昭雪的官帽,剥下了她那身象征权力与责任的绯色官袍。
她穿着一身素白中衣,立于堂上,身形单薄,却依旧站得笔直。
身陷囹圄,绝境降临。
她被押解着,穿过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人群,走向那黑暗阴森的天牢。
身后,传来李清风“沉冤得雪”的感慨,以及那个“顺昌伯”更加凄厉的哭嚎。
阳光刺眼,她却只觉得周身冰冷。
她知道,自己被关入天牢,意味着外面的白砚舟、苏九等人将失去主心骨,“玄鹤卫”将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他们的计划。
这一步,她输得彻底。但,这绝非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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