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老旧的暖气片。
他自己都记不清上次靠近那里是什么时候了。
那地方积着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死角。
“你看什么看？一个傻子乱指，你也信？”周倩的嘲讽再次响起，尖利得刺耳，
“我看你是急疯了，连傻子的话都当真理！”
秦战没有理会她。
他的视线在暖气片和淼淼之间来回移动。
这太荒谬了。
钥匙怎么可能在那里？他根本没去过那个角落。
可淼淼没有收回手，小小的手臂依然举着，固执地指向那个方向。
她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战，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就好像在说：就在那里。
秦战的心头莫名一动。
他已经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翻遍了，外套口袋、裤子口袋、玄关、沙发底下……全都没有。
专案组那边随时可能需要调用资料，时间每过一秒，风险就增大一分。
现在，除了相信这个诡异孩子的“指引”，他别无选择。
死马当活马医！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蹲下身。
暖气片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极窄，里面塞满了陈年的灰尘和蜘蛛网，散发出一股霉味。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刺眼的光柱照了进去。
灰尘在光线下飞舞。
除了几只死掉的蟑螂和一团毛絮，里面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一股失望和自嘲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居然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状态诡异的小孩的胡乱一指。
“找到了吗？我们伟大的秦警官？”周倩抱臂站在一旁，冷言冷语，
“没找到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想别的办法！找不到钥匙，你的前途就完了！到时候别想再拖累我跟儿子！”
秦战紧绷着下颌，没有说话。他准备站起身，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淼淼，突然动了。
她迈开小短腿，走到秦战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来。
然后，她伸出那根细细的食指，越过秦战的肩膀，指向了暖气片下方，一个更加隐蔽的角落。
那是暖气片与地面连接的支撑脚，与地面之间存在一个不到半厘米的缝隙，被厚厚的灰尘几乎完全掩盖。
如果不趴在地上，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那里。
秦战的动作顿住了。
这一次，淼淼的指引更加精准，更加具体。
他心底的怀疑开始动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疑。
他不再犹豫，几乎是扑倒在地，整个人趴在了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将手机手电筒的光线对准了那个极限的角落。
光柱穿透了浮尘。
这一次，他看到了！
在支撑脚的阴影深处，一丝微弱的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有东西！
那反光他太熟悉了！就是他那串从不离身的钥匙！
他立刻伸手去够，但缝隙太窄，手指根本伸不进去。他试着用指甲去抠，也只是蹭到一手灰。
“铁丝……有没有铁丝？”他头也不回地喊道。
周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讥讽，就看到秦战已经从旁边一个废弃的纸箱里抽出一根打包用的细铁丝。
他将铁丝的一头折出一个小小的弯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进那道缝隙里。
叮。
铁丝碰到了金属，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秦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耐着性子，凭着手感，一点一点地调整着铁丝的角度。
勾、拉、拖……
终于，在一阵细碎的摩擦声后，一串沾满了灰尘的东西，被他从那个几乎不可能的角落里，缓缓地勾了出来。
黄铜色的家门钥匙，黑色的车钥匙，还有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铜钥匙……
正是那把保密柜的钥匙！
失而复得！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让他几乎虚脱。
他立刻回想起来，在仓库里与人贩子搏斗时，钥匙串肯定是从裤腰上被挣脱了，掉进了外套口袋。
而他回家后心烦意乱，脱下外套随手一扔，钥匙串从口袋里甩了出来。
之后他自己又在屋里疯狂踱步、翻找，混乱中，不小心一脚将它踢进了那个谁也想不到的角落！
原来如此！
可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想通了钥匙是怎么掉进去的，但他想不通另一件事。
秦战拿着那串失而复得的钥匙，整个人僵在原地，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淼淼已经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又恢复了那种呆呆的样子。
她正低着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脸颊上的软肉，仿佛刚才那两次精准到不可思议的指引，跟她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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