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傍晚二人才来到南江。云岫来到船末向头鱼道谢告别,“鱼老大可否再帮云岫一忙,借我一双眼睛。”云岫眼中含着笑意,后者同意后云岫只是对着头鱼在虚空一抓便作揖离去。
她现在的眼睛,可看不见母亲。只有孩童的眼睛才可看见精怪,但那时往往都不记事,后来渐渐记事却忘掉了,这也是精怪觉得世人骗人的原因。一个不知,另一个也不知。
“怪了,南江盛开玉簪,怎的此地遍地桂花。”二人来到一处花海照君喃喃发问。
云岫嘴角上扬一抹微笑,仔细看能看出是坏笑。“因为之前有个呆子借着桂花表明心意。”
“借着桂花?借善烹饪的花表白?那他成了吗?”
“应该是成了。”云岫把头别过去,叫照君看不出他作何姿态,但绝对是在笑。
再行不远二人来到一处残垣,周遭火烧的痕迹被保存下来,好像遗址一般。云岫拿出两张隐身符二人贴上,越过守卫进内院后云岫又拿出一符射向院中,口中念起法诀将追魂符激活。
“云岫对着照君虚空一指,姑娘自行进去吧,令堂早已逝去,仅此地有一丝遗力未散。呼唤令堂人世间最深处的牵挂,便能看见了。”
云岫不敢进去,他怕,怕动恻隐之心。
“尔等此行会接触到前生非凡,那些如蝼蚁般的命数尔等转念便能使其倾覆,然命有天定,改命之数多会适得其反,非不能帮其恐会害己。”司法天神的忠告在云岫心中响起。
照君忐忑着推开门进去,眼前一个略显空阔的平台上摆了两排刑具,场地上面隐隐有些血迹,好像有人在这里遭受过酷刑一般。
不知为何这方天地让照君感觉很压抑,眼泪随时都要出来一般在眼角待命。
一声娘响起后场地寂静不已,只能听见照君咚咚的心跳声,好像随时都要冲出胸膛。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但绝对不是害怕。
良久不见回响。照君又接着喊出几声娘亦是如此。随后她又想象父亲的样子会如何,喊出月华和张月华也是没有回应。
“张月华,杨斯言来看你了。”没回应,“杨照君来看你了。”
照君见无人应答落寞不已,正欲转身去问云岫突然想起云岫所言:“人世间最深处的牵挂。”她好像突然领悟一般,整理一下衣装收拾好情绪,走向台中。
“稽查九队张月华出列!”
“到!”
台上场地现出闪闪星点,汇聚后形成一个女子,而应声的也是她。
照君见现人后把头一低,怯懦得喊了一声娘。双手紧紧捏住止不住颤抖。
那女子还对眼前的一切还未反应过来,听见这一声喊犹如千针穿身般钉住。
她性格本就率直大方,只是小一会儿便打起玩笑。“娘?我才这年纪哪来你这般大的孩子,你说我是你娘,那我问问你。”
“我爱吃什么?”
“我爱做什么?”
“喜欢的花和颜色?”
“喜欢酸甜苦辣哪个?”
“我的梦想是什么?”
照君慌了,抬起头对着女子的眼睛不知所措,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
“看吧,你一个都不知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我女儿啊。”
月华将照君拥入怀中,照君在月华的怀中放声大哭,誓要把十六年来对母爱的渴望和长久以来对生活的委屈哭出。泪水滴落在月华肩头,任由眼眶湿润也不舍离去一眼。此刻所有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奔涌而下的泪水倾述着十六年来的思念与牵挂。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照君将眼泪一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多的苦难都过去了,何况她不觉得苦,因为她是英雄的后代。照君哭花了的小脸满是骄傲。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月华问出这话心中很是忐忑,对国她毫无保留,但是这个女儿,她深知身为稽查使的后代,再加上她那夫君的身体,这孩子不可能过得好。
“我过得很好!照君收起悲伤扬起自信。以后会更好!我现在会自己照顾自己,吃得饱穿的暖,学业也没落下,恩师还说我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你爹,你恨他吗?”虽然月华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但她隐约感觉到了,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到好像经历了千锤百炼一般。
“刚开始恨,很恨,但现在不恨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我这幅身体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今天有人提醒我才醒悟。”
父亲所想的,应该全是孩子离了自己如何得活,如何活得好。虽方法不可取,但他成功了,照君一个人也能活下来,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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