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们一拥而上,冰冷的锁链锁住了长毓的四肢,触碰到她残破的羽翼,引发一阵钻心的痛。
身上的伤、失去亲人的痛、还有祝融突如其来的冷漠,重重打击之下,长毓眼前一黑,痛彻心扉地昏厥过去。
凌霄宝殿上,祝融褪去了一身桀骜,跪在九龙宝座之下,脊背挺得笔直,却没了往日的锋芒。
“我为你做事千年。”他抬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玉帝,声音沙哑,“千年后,找个缘由放了长毓。”
玉帝手中的玉如意轻轻一点,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可。”
天牢深处,寒冰彻骨,寒气顺着锁链侵入四肢百骸。
长毓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心如死灰,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她早已没了偷生之念,只盼着能快点追随弟弟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长毓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长毓麻木地转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来人——竟是文鳐鱼云岫。
他浑身是伤,鳞片脱落了大半,气息微弱得随时都会消散。长毓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座天牢里,竟关押着数十头神兽,如今却个个身陷囹圄,狼狈不堪。
心中最后一点柔软被触动,长毓艰难地抬起手,射出一根带着自身灵力的本命精羽,落在云岫身上,化作一层淡淡的金光,护住他摇摇欲坠的生机。
毕竟,云岫曾与他们一同布雨施泽,这份情谊,她终究放不下。
日复一日,寒冰侵蚀着她的身躯,可她总觉得,体内那因蜕羽失败而受损的根基,似乎在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悄悄修补。
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却不知,每一个深夜,祝融都会借着巡视天牢的名义,暗中渡入自身根基之力,为她修补受损的本源,默默承受着神力反噬的剧痛,从未让她知晓。
千年寒狱,冰封了时光,也冻裂了人心。长毓蜷缩在天牢的角落,看着石壁上岁月刻下的痕迹,心中的迷雾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沉寂中渐渐散去。
她终究想明白了——共工的逼迫,祝融的妥协,那柄嫁祸的火枪,还有千年里暗中修补她根基的温暖力量,所有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清晰得让人心头发涩。
只是想通了,不代表能原谅。长晟死在她面前的惨状,百姓们贪婪的撕扯,祝融那句“关押天牢”的冷漠,还有这千年牢狱的孤寂与苦楚,早已在她心底刻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疤。
她理解了祝融的苦衷,却再也无法正视那份被背叛与牺牲包裹的情谊,人心一旦凉透,便再难焐热。
直到那一日,司法天神厉劫生劫下法场,重见天日的那一刻,长毓远远望见云海尽头,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赤红身影渐渐消散——祝融终究是履行了千年之约,在她获释的瞬间,选择了隐退,从此不问世事,不涉凡尘。
厉劫生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也给了他们一个选择:“渡人,亦是渡己。随我行事,戴罪立功,既往不咎。”
千年相伴,天牢里的神兽们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隔阂,成了彼此最亲近的亲人。
长毓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眼神却透着希冀的伙伴们,终究不忍他们再无归宿。
她劝着众人接下厉劫生的令牌,将那些写满机缘的《天地缘》书信一一分发下去,唯独不给自己留下一封。
她不愿再接纳世人,不愿再卷入凡尘的纷争,更不愿再为谁付出真心。
可厉劫生像是算准了她的软肋,将山谷中的人尽数带往昆仑山,明摆着是逼她亲自出山。
阴霾山谷的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长毓手中的《天地缘》已被攥得温热。她站了许久,思绪在千年的伤痛与现实的逼迫中反复拉扯,最终,眼底的挣扎渐渐化为一抹决绝。
她取出笔墨,在信末一笔一划写下:“已见君愿,长毓致上。”字迹清冽,不带半分情绪,却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远在昆仑山的厉劫生感应到《天地缘》上的灵力波动,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低声喃喃:“终于同意了……也算是还了那人的情分。”
风卷着书信的墨香,消散在阴霾之中。长毓收起笔墨,转身望向昆仑山的方向,眼底虽仍有沉郁,却多了一丝坚定。
这一趟,她不为世人,不为祝融,只为那些视她为亲人的神兽伙伴,也为给自己这千年的纠葛,寻一个真正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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