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如银河倒悬劈落的刹那,溃散的魔气突然化作万千虚影。
厉劫生立于剑意洪流中心,看着那些被他亲手定罪的亡魂从血雾中浮现——有助纣为虐的恶绅、有丧尽天良的无耻之人、有逼死爷爷的恶水刁民、还有无辜惨死他剑下的弱者、每一双眼睛都带着怨毒与不甘。
你心心念念要守护六界,可六界之人你杀之何其之多你心中自知!魔气凝成的声浪在意识深处炸响,震得虚空泛起裂纹,那些被你碾碎的魂魄,此刻都在九幽之下诅咒你!”
厉劫生袖中剑意再涨三寸,剑锋掠过虚影时带起一串凄厉惨叫: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百丈剑光所及之处,亡魂如残雪遇火般消融,可当剑尖触及虚影中央,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月明身着染血的素衣,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孩童,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温热的泪水滴在厉劫生冰冷的皮肤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劫生,你还要杀我第二次吗?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日追兵如潮,他颤抖着将符咒按在月明眉心,血色符文炸开时映红了姐姐最后的微笑。
剑意微微凝滞,厉劫生喉结滚动。眼前的虚影与记忆重叠,让他几乎要伸手触碰那虚幻的温度。
但下一刻,他突然闭上眼,手腕翻转间,剑光如瀑倾泻而下。虚影在剑光中化作星屑,消散前最后一声叹息,竟与当年月明临终前的呢喃别无二致。
抱歉了月明姐...厉劫生睁开眼时,眼底的涟漪已尽数化作冰霜。他挥袖驱散最后一缕魔气,双眼之中猩红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碧穹之色。
厉劫生垂眸凝视着魔族尸体上未散尽的幽紫色灵光,枯瘦的手指轻轻划过尸体脖颈处焦黑的掌印。
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突然剧烈震颤,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顺着这缕气息,加上曾经在雾霭剑上留的寒气,想找到他便不难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半截枯枝,在破庙斑驳的墙壁上刻下几行小字。墨迹未干,远处已传来熟悉的仙铃轻响。
厉劫生最后看了眼自己写下的厉劫生已死,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片刻后,玄女御剑而至。玄色广袖扫过满地狼藉,当她的目光触及墙壁上那行字时,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好你个厉劫生...”她深吸一口气,掌心泛起璀璨的仙芒,将魔族尸体连同打斗痕迹尽数抹去。
风雪呼啸而过,转眼间,破庙又恢复了最初的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踏着满地残雪离去时,她回望空荡荡的破庙,轻声说道:二弟,什么时候你做的事可以告诉我了该多好…”话音未落,怀中的银铃突然轻轻晃动,似在回应她的不甘。
腐叶在厉劫生脚下碎裂,他拖着沾满泥浆的破布鞋踏入山腹。
殿内烛火骤然明灭,六尊持戟天外圣将同时转身,幽紫瞳孔中泛起杀意,戟尖迸发的气息将地面灼出焦痕。
高座上的魔族之王指尖轻叩黑玉王座,骨节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这不是沦为废人的司法天神吗?你此等残躯还敢来到圣墟!”一人冷笑着踏前半步,戟刃划破空气的尖啸震得岩壁簌簌落尘。
厉劫生却不闪不避,任由气刃扫向蓬头垢面的脸颊,在将要触脸时眼神一凛气刃便无端消散。
在场之人皆惊屏住呼吸,唯有高座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入耳中。雾霭倾身向前,赤瞳中翻涌着玩味:退下。他抬手制止躁动的众人,尾音拖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响,这只丧家犬...是来和我们谈合作的。”
“听闻厉天神被封了天池穴,已经是个废人了,现在这是如何恢复的?”雾霭问出心中不解,他也不知有何方法能解开封死的天池穴。
“我没解开,她封的不是天池穴。”厉劫生淡然说道,雾霭一众却是茫然,那日现场有他们中人在场,厉劫生被封穴是板上钉钉之事。
雾霭略有所思,“难道?”厉劫生懒得看他思考爆发一股气息,雾霭感受着这股气息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那个空间的意志所化,不是这六界之人。”雾霭当时便知那个空间溜走一部分意志,只是不知眼前之人便是。
厉劫生自然没有解开天池穴的能力,但他不是这个空间的人,穴位与六界人不一,他的心脏在右胸前,和镜子中走出之人一般。
“那本圣更不解了,你是那个空间的意志,应该阻拦我们才是,怎么会和我们合作?我们又如何能信你?”
“你有的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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