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倪大才女吗?又带着你的傻夫君出来晃悠啊?”李婶故意把“傻夫君”三个字说得格外重,眼神在南昊身上扫来扫去,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也真是难为你了,守着这么个废物,还得日日伺候他吃喝拉撒,不如早点听你爹的话,嫁去城里享清福,何苦在这儿遭罪?”
南昊似是听懂了“废物”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攥着倪盈衣角的手紧了紧,眼神变得有些怯懦,往倪盈身后缩了缩。
倪盈握着菜铲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心底的火气直往上冲,可脸上却依旧挂着平和的笑。
她往前站了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南昊挡在身后,声音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婶说笑了,南昊不是废物,他只是生病了。再说,伺候他不是遭罪,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李婶撇了撇嘴,伸手想去戳南昊的额头,“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你瞧瞧他,除了傻笑还会干什么?将来能给你遮风挡雨吗?能给你爹养老送终吗?”
倪盈一把打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几分冷意:“李婶,说话做事留三分余地。南昊当年为了保护大家才变成这样,您也是受益者之一,如今这般编排他,怕是不妥吧?”她的眼神清明而锐利,看得李婶有些发怵。
李婶恼羞成怒,又不敢真的与她争执,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我这是好心劝你,你倒不识好歹!等着瞧,过不了多久,你迟早得嫁去城里,到时候看谁还管这个傻子!”说完,挎着竹篮气冲冲地走了。
倪盈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憋闷。
转身时,脸上的冷意已荡然无存,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模样。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南昊的脸颊,笑着说:“南昊不怕,李婶是跟咱们闹着玩呢。咱们摘完菜就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炒青菜,好不好?”
南昊望着她的笑脸,似是放下了心防,又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伸手抱住她的胳膊,含糊地说:“好……盈丫头……做的……好吃。”
倪盈抬手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眼底的酸涩一闪而逝。
她没提李婶话里的刻薄,也没说那近在眼前的三年之约,只是牵着他的手走进菜园,指尖稳稳地握住菜铲,仿佛刚才的刁难从未发生过——她要护着他的纯粹,就只能把所有的委屈与挣扎,都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倪盈蹲在菜园摘菜时,南昊的魂魄就飘在她身旁。
他看着李婶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她脸上,看着她强装平和却微微发颤的肩,胸腔里像被烈火灼烧,嘶吼着想要冲上去把人推开。
可他伸出的手,却一次次穿过倪盈的发髻,穿过那片被日光晒得温热的空气,连她鬓边的碎发都拂不动半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用清润的声音反驳刻薄的言语,看着她转身时迅速敛去眼底的委屈,对着“傻气”的自己扬起温柔笑意。
这些年,他从未离开。
她深夜缝补衣裳时,他就悬在炕边,看着月光下她眼角的泪痕,看着她被针扎破的指尖,想替她吹吹伤口,却只能穿过她的手指,徒留满室寒凉;她被村民指指点点时,他跟在她身后,听着那些“不值当”“傻姑娘”的议论,想嘶吼着告诉所有人“她是最好的姑娘”,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看着她攥紧拳头,一步步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每一次她温柔擦拭他嘴角的口水,每一次她耐心教他认字,每一次她为了保护他与人争执,他都看在眼里,疼得魂魄都在颤抖,却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像被囚禁在透明的牢笼里,咫尺天涯。
三日前的子夜,阴风骤起,白无常的素袍划破夜色,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白无常指尖捻着锁链,眉头微蹙。也没料到南昊的魂魄竟如此执拗,即便失了主魂神智,一缕残魂也守着倪盈不肯离去,硬生生将这缘分成了执念。
“你本可投胎转世,重获新生。”白无常的声音冷冽如冰,“何苦困在此地,看着她受苦?”
南昊的魂魄转向他,空洞的眼眶里似有泪光闪烁,他朝着倪盈熟睡的方向伸出手,却依旧穿了个空。他想嘶吼,想质问,想求白无常放过他,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魂魄在夜风中剧烈颤抖。
白无常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让南昊写一纸天地缘,他知道以长毓的性子,必会逼力奎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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