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角度，让第七面镜对准混沌之池的北岸。”他用木棍点向沙盘西侧，那里的微型镜像突然开始抽搐。三天前的试验证明，当元素镜的反光同时覆盖三个以上的混沌镜像时，他们的鳞片会出现持续八分钟的麻痹。而此刻随军法师正在计算光照角度，羊皮纸上的公式显示，明日辰时三刻的阳光强度，刚好能让反光穿透混沌之池的雾气。
突然，沙盘边缘的铜盆里，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林宇凑近一看，水面倒影里的元素镜阵列旁，多出了一把银匙的虚影——匙面的裂痕正不断扩大，将镜像里的天空撕裂成碎片。“是塞纳伦的动向。”他立刻让传令兵给左翼骑兵传令，“把所有反光的铠甲换成粗布罩衣，别让银器暴露位置。”
当暮色将元素镜染成暗紫色时，林宇发现最后面那面镜子的镜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他用指尖抚摸划痕时，镜中突然闪过艾力克皮肤经文的片段：“光焰烧不尽的，就让阴影吞噬”。远处的风里，似乎传来了鳞片摩擦的沙沙声。
五、银器与火焰的相遇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塞纳伦的银质餐具突然集体发出嗡鸣。他握着那把带裂痕的银匙走到帐外，看见东南方的天际正泛起诡异的粉紫色——那是混沌能量与圣光碰撞的颜色。参谋来报，艾力克的信徒正带着燃烧的箭镞冲击右翼阵地，而泽达的镜像军团已经突破了左翼防线。
“让重甲骑兵列菱形阵。”他将银匙别在剑柄上，银质的家族纹章在晨光里突然迸出火星。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时，他看见艾力克的军队里，那些燃烧的箭镞在空中划出的轨迹，竟与自己银匙上的裂痕完全重合。
与此同时，泽达的108个镜像正在元素镜的反光中痛苦扭曲。最前面的镜像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暗红色组织——那些组织里，竟嵌着无数细小的银粒，是昨夜偷袭时从塞纳伦的营地沾染的。当反光强度达到顶峰时，第73个镜像突然爆炸，飞溅的鳞片在空中化作千万面小镜，将阳光折射成刺向艾力克军队的光雨。
艾力克的皮肤经文在光雨中剧烈燃烧。他撕开胸前的皮肤，让那把银匙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匙面的裂痕突然射出一道银光，将冲在最前的三个混沌镜像劈成两半。但更多的镜像已经扑上来，他们用鳞片反射的阳光点燃了艾力克的披风，火光里，他肩胛骨处的经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林宇的元素镜阵列在此时转动了最后一个角度。二十八道反光突然汇聚成一道光柱，穿透混战的人群，刚好落在塞纳伦手中的银匙上。匙面的裂痕瞬间扩大，将塞纳伦的半张脸吸入其中——在银匙深处，无数个镜像正在撕扯银质的碎片，而碎片落地的声音，像极了贵族荣誉崩塌的脆响。
六、器物的余温
当战场的烟尘散去时，林宇在尸骸间捡到了那把银匙。裂痕里还卡着半片艾力克的皮肤，上面的经文已经模糊，但“虚伪”二字仍清晰可辨。不远处，泽达最后一个镜像正在融化，鳞片化作镜面的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天空。
随军牧师用圣水洗去银匙上的血迹时，水面突然浮现出三幅画面：塞纳伦在擦拭永远擦不干净的银器，艾力克在缝合新的皮肤经文，泽达在数着自己又多了几片鳞片。林宇将银匙揣进怀里，触感冰凉，却仿佛还残留着三个执念者的体温。
夕阳西下时，元素镜的反光在废墟上拼出完整的天空。林宇发现，最后那面带划痕的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旁，多了一把银匙、半片皮肤和一枚鳞片——它们在镜中相安无事，像三个终于学会沉默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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