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蒸汽在黑曜石穹顶下凝结成流动的金红色，将摩利尔的鳞片染上熔岩般的光泽。这条盘踞在地下城裁决殿最高石座上的红龙缓缓抬首，竖瞳中跳动的火光扫过殿内三方——林宇紧握着天玲与洛雨的手站在中央，他们身后是人类王国的银白战旗；左侧阴影里，穴居恶魔正用利爪叩击地面，发出细碎的磨牙声；右侧石台上，刚被解除束缚的骨龙还在滴落防腐药剂，将石板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二十五年。”摩利尔的声音像是巨石碾过火山玻璃，每个音节都震得穹顶垂下的钟乳石簌簌发抖，“从今日起，地下城所有族群不得跨越哀嚎深渊半步。但若二十五年后你们仍挡在黑曜石矿脉前——”她猛地张开左翼，半透明的翼膜上浮现出熔岩流淌的纹路，“这双翅膀会亲自撕碎你们的誓约书。”
林宇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两道力量——天玲的指尖因紧绷而泛白，这位总是冷静如冰的法师此刻正用力攥着他的手；洛雨的掌心沁出细汗，她的牧师袍下，圣光正在无声地流转，抵御着殿内浓郁的硫磺气息。他身后的骑士们铠甲相碰的轻响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摩利尔大人。”天玲向前半步，她的皮靴踩在嵌满硫磺晶体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二十五年足够我们找到矿脉共享的平衡。但您的副官卡扎克昨晚还在试图用毒雾侵蚀边境村庄，这该如何解释？”
红龙的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浪，将天玲额前的碎发吹得向后贴去。“卡扎克？”她侧过头，目光如长矛般刺向左侧阴影，“那个总喜欢在河谷里玩毒蘑菇的蠢货。”
穴居恶魔群中发出一阵骚动，两个手持锁链的牛头人从阴影里拖出个矮胖的紫色身影。卡扎克的尖角还在滴着墨绿色液体，他徒劳地挣扎着，毒囊摩擦石板的声音让洛雨忍不住皱起眉头。
“地下城的规矩，”摩利尔的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扫过堆积如山的白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破坏誓约的爪牙，不配死在阳光下。”她突然抬爪，一道熔岩束精准地落在卡扎克脚边，却没有伤及他分毫，“把他扔进硫磺泉眼，让他的毒液在沸腾的泉水里净化三百年。”
卡扎克的惨叫被硫磺蒸汽吞没时，天玲注意到摩利尔的鳞片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那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宣告。她突然明白，这条红龙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展示诚意：处决自己的副官，不是妥协，而是宣告她的绝对掌控。
“至于你们的婚礼。”摩利尔的目光转向三人交握的手，林宇的银戒指与天玲的黑曜石指环在洛雨的圣光下泛着互补的光泽，“三天后，地下城会送上贺礼。”她摆了摆头，两个侍从上前来，展开一卷用发光菌丝编织的卷轴。
卷轴上浮现出流动的符文，天玲认出那是地下城最古老的誓约文字。“这是黑曜石矿脉的三成开采权文书。”摩利尔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当你们交换戒指时，这些符文会自行烙印在矿脉核心——圣光与暗影共同见证的婚礼，值得这样的嫁妆。”
洛雨突然举起法杖，淡金色的圣光在她掌心凝聚成光球。“摩利尔大人，您说阴谋只会在太阳下完成？”光球升到穹顶中央，将所有阴影驱散，露出石壁上刻满的古老战痕，“这些难道不是在黑暗中刻下的吗？”
红龙发出低沉的笑声，震得林宇腰间的佩剑嗡嗡作响。“牧师小姐，你以为河谷里的毒雾配叫阴谋？”她的爪子指向圣光无法触及的穹顶裂隙，那里镶嵌着无数块黑曜石镜片，“看见那些镜子了吗？当你们在教堂宣誓时，地下城所有领主都会通过它们观看——这才是太阳下的阴谋：让他们亲眼看看，红龙认可的盟约长什么样。”
林宇突然明白过来。摩利尔不是在妥协，她是在用这场婚礼做一场盛大的宣告。二十五年的和平不是休战，而是给所有地下城族群的观察期——观察这三个跨越种族的年轻人能否真正打破世代仇恨，观察人类、法师与牧师的联盟是否真能在硫磺与圣光之间找到平衡。
“我们接受。”他向前一步，将天玲和洛雨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但贺礼不必是矿脉。”他看向摩利尔，目光越过那些闪烁的黑曜石镜片，“请送三车黑曜石粉尘——我们要用它来铸造婚戒，让每个符文都带着地下城的温度。”
红龙的竖瞳骤然收缩，随即又缓缓舒展。“有趣的人类。”她展开双翼，整个穹顶瞬间被熔岩般的红光填满，“牛头人，去取最纯净的黑曜石粉尘。让符文师在里面掺上硫磺晶砂——这样，即使在圣光最盛的教堂，也能闻到地下城的诚意。”
当主角团三人走出裁决厅时，硫磺蒸汽正从石缝里涌出，在他们身后凝结成短暂的彩虹。洛雨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圣光痕迹，突然轻笑出声：“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带着红龙的贺礼去主持婚礼。”
天玲抚摸着腰间的匕首，鞘上的宝石在暮色中闪烁：“更没想过处决会变成公开处刑。摩利尔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规则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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