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咸腥的海风像刀子般刮过沈蔷薇的脸颊,她被迫跪在“海妖号”游艇光洁冰冷的甲板上,双手被粗糙的尼龙绳反绑在身后,勒进皮肉。顾瑾年就坐在几步开外一张宽大的白色休闲椅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袅袅青烟被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他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兴味,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钉在沈蔷薇身上。
“沈小姐,海上风大,委屈你了。”顾瑾年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温和,像淬了毒的蜜糖,“不过,只要你说出沈墨白此刻藏身的确切地点,我立刻让人给你松绑,奉上热茶,甚至…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微微倾身,雪茄的红点在昏暗的甲板灯光下忽明忽灭,“包括你父母当年真正遭遇了什么,我也可以一字不差地告诉你。”
沈蔷薇猛地抬起头,散乱的长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被怒火和痛楚烧灼后的灰烬。父母!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顾瑾年!”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字字如刀,“你这弑亲夺命的豺狼,也配提我父母?他们的血,我早晚让你一滴一滴还回来!”
“呵,有骨气。”顾瑾年不怒反笑,眼中却毫无温度。他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对旁边肃立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立刻上前一步,将一部卫星电话强硬地塞到沈蔷薇耳边。
听筒里,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接着,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传了出来,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杂音,每一次呼气都像濒死的叹息。是萧烬!沈蔷薇的心脏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
“听清楚了吗,沈小姐?”顾瑾年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萧烬,你的旧情人,他撑不了多久了。每一分钟,蓖麻毒素都在侵蚀他的内脏,溶解他的血液。没有沈墨白手里那份抗体,他连今晚的月亮都见不到。”他站起身,锃亮的皮鞋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踱到沈蔷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用沈墨白的下落,换萧烬一条命。这笔交易,很划算。想想看,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到这步田地的。你忍心看着他为你死得这么痛苦、这么…卑微吗?”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凄厉,卷起冰冷的浪花拍打在船舷上,发出空洞的呜咽。沈蔷薇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弯月形的血痕。萧烬濒死的喘息像毒蛇缠绕着她的听觉神经,顾瑾年的话语则如同重锤,反复敲打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意志。一边是血脉相连、从未谋面却背负着共同血仇的亲哥哥沈墨白,一边是数次为她赴险、此刻命悬一线的萧烬…巨大的撕扯感几乎要将她劈成两半。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混着脸上的海水狼狈滑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时——
砰!砰!砰!
几声突兀的巨响撕裂了海上的宁静!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重物落水的巨大轰鸣!
“顾少!有船强行撞击左舷!”一个保镖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跄着冲过来嘶声报告,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顾瑾年脸色骤变,瞬间阴沉如水。他猛地转头望向左侧海面。只见一艘体型庞大、线条冷硬如钢铁巨兽的黑色快艇,正以一种蛮横无匹的姿态,将一艘顾家护卫的快艇狠狠撞翻!翻覆的快艇像垂死的鱼在墨色的波涛中挣扎,落水者的呼救声被风浪迅速吞没。而那艘肇事的黑色巨兽没有丝毫停留,引擎发出凶兽般的咆哮,劈波斩浪,目标明确地直冲“海妖号”而来!艇首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黑色大衣的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之翼。即使在混乱的光影和遥远距离下,那冷酷如冰雕的侧脸轮廓,那周身弥漫的、几乎要冻结这片海域的暴戾气息——除了陆沉夜,还能有谁?!
“陆沉夜!”顾瑾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液。他猛地从后腰拔出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在甲板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封锁海面!给我把他打沉!”
刹那间,“海妖号”上警铃大作,探照灯刺目的光柱疯狂扫射,如同受惊巨兽的眼睛。甲板上顾家的人马迅速行动起来,枪械上膛的金属撞击声密集响起,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指向那艘如离弦之箭般冲来的黑色快艇。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瞬间取代了风声,密集的弹雨泼水般倾泻向陆沉夜的快艇,在艇身周围的海面上溅起无数白色的水柱。
黑色快艇如同在死亡之舞中穿行的幽灵,以令人眼花缭乱的“之”字形高速规避着倾泻而来的子弹。艇身剧烈颠簸摇晃,每一次转向都近乎极限。林小鹿纤细的手指在面前展开的便携式战术平板上快得只剩残影,屏幕幽蓝的光映亮她紧绷的小脸和额角的冷汗。
“老板!顾瑾年启动了信号干扰,我们和厉战、韩墨那边的通讯全断了!”她的声音在引擎的咆哮和子弹的尖啸中拔高,“韩墨情况危急!林医生说他心肺功能在快速衰竭,最多还能撑两个小时!解药…必须拿到沈家书房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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