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叔蹲在黑石滩的礁石上时,潮水正漫过第三道蛎壳线。他指尖摩挲着新换的钓钩,那钩尖亮得能映出他眼底的浑浊——像滩涂上泡胀的死鱼眼。
“今儿得钓条大家伙。”他啐了口带咸腥味的唾沫,鱼线“咻”地飞出去,铅坠带着鱼饵扎进灰绿色的海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被涌来的浪头吞没。黑石滩这地方邪性,本地人从不来这儿钓鱼,说底下沉着几十年前翻船的死人,鱼吃了尸骸,钓上来也带股子腐味。可老海叔不怕,他专挑这种没人来的野滩,图的就是清净,还有旁人不知道的“诀窍”。
上个月他在这儿钓上过一条三斤重的黑鲷,鱼肚子剖开时,里面竟裹着半枚生锈的铜扣,像是老式救生衣上的。当时他只觉得晦气,随手把铜扣扔回海里,鱼倒卖了个好价钱。打那以后,他来黑石滩的次数更勤了,每次都往鱼饵里掺点碎猪肉——不是新鲜的,是菜市场收摊时捡的、发了点馊味的边角料,他说这样招大鱼。
今儿的潮水来得怪,明明是涨潮的时辰,浪头却忽大忽小,拍在礁石上的声音也不对劲,不像往常的“哗哗”声,倒像有人在水里“咕嘟咕嘟”地吐泡泡。老海叔没在意,眼睛死死盯着浮漂。浮漂在水面上打了个转,突然往下一沉,鱼竿瞬间弯成了满月状,竿梢几乎要贴到水面。
“好家伙!”老海叔精神一振,双手死死攥住鱼竿,腰杆往后顶。水下的东西力气极大,拖着鱼线往深海里冲,线轴“嗡嗡”作响,像是要被扯断。他不敢硬拽,顺着劲儿慢慢放线,手指被鱼线勒得生疼,渗出血珠来。这拉扯持续了快一刻钟,老海叔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早被海水和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凉得刺骨。
就在他觉得手臂快要撑不住时,水下的力气突然小了。他趁机往回收线,水面上渐渐浮起个黑糊糊的东西。不是鱼,老海叔心里“咯噔”一下——那东西裹着破烂的深蓝色布料,像是件旧雨衣,布料下面隐约能看出人的轮廓,四肢僵硬地蜷着,随着波浪轻轻晃动。
“妈的,是死人!”老海叔骂了句,手一松,鱼竿差点掉进海里。他想把线剪断,可目光落在那“死人”的手腕上时,却挪不开了——那手腕上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枚铜扣,铜扣上的花纹,和他上个月扔掉的那枚一模一样。
风突然大了,海浪卷着白沫扑上来,打在礁石上,溅了老海叔一脸。他抹了把脸,再定睛看去,那“死人”的脑袋竟微微抬了起来,破烂的布料下,露出半张泡得发胀的脸。皮肤是青白色的,眼窝深陷,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像是在看。
老海叔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他想站起来跑,可双脚像被钉在了礁石上。这时,他听见了声音,不是海浪声,是从那“死人”喉咙里发出来的,“咕嘟”“咕嘟”的,像是有海水在往外面冒。紧接着,那“死人”的手动了,僵硬的手指慢慢蜷起来,抓住了鱼线,顺着鱼线往老海叔这边爬。
“别过来!别过来!”老海叔嘶吼着,双手乱挥,想把鱼竿扔掉。可鱼竿像长在了他手上,怎么也甩不掉。鱼线越收越紧,勒得他的手腕生疼,就像有人在对面使劲拽着。
他低头看向水面,那“死人”已经爬到了礁石边,一只泡得发白的手搭在了礁石上,指甲缝里还夹着些海泥和碎蛎壳。老海叔突然看清了那“死人”的脸——那脸上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往外淌着浑浊的海水,水里还漂着几缕头发。
“你……你是谁?”老海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死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往上爬,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抓住了老海叔的裤脚。老海叔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裤脚往上窜,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的牙齿开始不停打颤,“咯咯”作响。
他想踢开那只手,可腿却怎么也动不了。这时,他看见那“死人”的手腕上,除了那枚铜扣,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和他自己左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老海叔猛地愣住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腕上那道因为年轻时钓鱼被鱼钩划伤的疤痕,又看了看那“死人”手腕上的疤痕,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突然想起了上个月的事。那天他钓上那条黑鲷后,因为嫌铜扣晦气,随手扔回了海里。可他扔铜扣的时候,不小心被礁石上的蛎壳划破了手指,血滴进了海里。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血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那“死人”还在往上爬,越来越近,老海叔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腐臭味,混杂着海水的咸味,让人作呕。他突然注意到,那“死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根钓鱼竿——那根鱼竿,和他现在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鱼竿?”老海叔的脑子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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