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套老房子时,林志强特意检查过那个嵌在主卧墙角的衣柜。深棕色的实木柜门带着磨损的包浆,铜制合页在开合时会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个迟暮的老人在叹息。妻子苏梅笑着说这衣柜比他们岁数都大,女儿小雅却抱着她的布偶熊,怯生生地躲在后面:“爸爸,它里面好黑。”
那时是七月,暑气正盛,可打开衣柜门的瞬间,总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像有冰块贴在皮肤上。林志强以为是老房子的通风不好,在衣柜里塞了两包防潮剂,没再把小雅的话放在心上。
真正出问题,是从小雅开始说胡话那天起。
那天晚上,林志强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刚推开门就听见苏梅的哭声。小雅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熊玩偶瑟瑟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它在看我,它从缝里看我……”苏梅红着眼睛说,她哄小雅睡觉时,发现孩子直勾勾地盯着衣柜,说衣柜门缝里有双眼睛,“是灰色的,没有光。”
林志强走到卧室,衣柜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只有一片漆黑。他猛地拉开门,里面挂着苏梅的连衣裙和他的西装,叠好的被褥整整齐齐,防潮剂的包装鼓鼓囊囊。“你看,什么都没有。”他回头想安慰妻女,却发现小雅的脸色白得像纸,指着衣柜最上层的隔板:“在上面……它蹲在上面。”
衣柜上层很高,平时用来放换季的衣物。林志强搬来凳子踩上去,手电筒的光扫过积灰的纸箱,突然照到一团深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他心里一沉,伸手摸了摸,污渍早已结痂发硬,指甲刮过的地方露出木板原本的颜色。
“这是什么?”苏梅也看到了,声音发颤。
“可能是以前的房主弄上的吧。”林志强敷衍着,把纸箱挪开,污渍的形状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像个蜷缩的人影。
那天之后,家里开始出现怪事。
先是衣柜里的衣服。苏梅发现她的几条裙子总是被绞在一起,领口处还留着奇怪的褶皱,像是被人用力攥过。林志强的领带更是离谱,有天早上他要去开会,发现最喜欢的那条蓝色领带被剪成了碎条,碎布散落在衣柜底层,边缘整整齐齐,像是用剪刀仔细裁剪过。
“是不是进贼了?”苏梅提议报警,林志强却觉得不对劲。门窗都锁得好好的,贵重物品一件没少,谁会偷东西不偷钱,反而跟几件衣服过不去?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声音。
每天凌晨三点左右,卧室里总会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衣柜里翻动布料。林志强屏住呼吸听了几次,那声音忽远忽近,有时还夹杂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咯吱”声。他壮着胆子拉开衣柜门,声音就立刻消失,里面的衣物纹丝不动,只有那股凉意顺着领口往骨头里钻。
小雅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哭,说衣柜里有人跟她说话,“它说它冷,让我把小熊给它暖一暖。”有天早上,苏梅发现小雅的布偶熊不见了,最后在衣柜最深处找到了——熊的眼睛被挖掉了,棉花从空洞里漏出来,像淌着的血。
“我们搬走!现在就搬!”苏梅把行李箱摔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林志强却盯着衣柜门,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衣柜里藏着的,可能不是活物。
他想起搬进来那天,楼下的老太太拉着他说过一句话:“这房子以前住过一对母女,后来女儿没了,母亲没多久也走了……”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老太太的眼神里分明藏着忌惮。
林志强托人查了房子的底细,查到十年前的卷宗时,手指忍不住发抖。
十年前,这里确实住着一对母女,母亲叫张岚,女儿叫甜甜,和小雅一样大,也是六岁。有天晚上,甜甜在卧室里失踪了,张岚报了警,警察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衣柜的夹层里找到了孩子的尸体。法医鉴定是窒息死亡,可衣柜的隔板是实心的,根本没有夹层——除非,是有人把隔板凿开,又重新封死,再刷上和原来一样的漆。
案子最后成了悬案,张岚没多久就精神失常,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林志强拿着卷宗回家时,天色已经暗了。苏梅不在客厅,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衣柜门“吱呀”开合的声音。他心里一紧,推开门就看见苏梅站在衣柜前,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把锤子,正一下下凿着上层的隔板。
“你干什么?”林志强冲过去夺锤子,却被苏梅甩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它说它冷……它说它要出来……”
“苏梅!你清醒点!”林志强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苏梅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衣柜:“它出来了!它抓住我的脚了!”
林志强低头一看,苏梅的脚踝处有一圈青紫色的指印,像是被人用力攥过。衣柜里的凉意突然变得刺骨,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铁锈的腥气。
“小雅呢?”他突然意识到女儿不在房间里,心脏瞬间被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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