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死死裹住了青峰村。这座嵌在群山褶皱里的村庄,早已被现代文明遗忘,唯一的对外通道是条被野草啃噬的土路,只有赶集日才会偶尔扬起几粒尘埃。此刻,整个村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唯有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传来一声接一声的狗吠,嘶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碎玻璃。
李根生是被这狗吠惊醒的。他刚搬到青峰村不到一个月,接替退休的老村医,成了这个只有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唯一的医生。原以为能在这里过上清静日子,可这半个月来,每到深夜,村口那条叫“老黑”的老狗总会准时狂吠,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披了件外套,打着手电走出卫生室。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颤抖,照亮了斑驳的土墙和路边丛生的杂草。老黑还在叫,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对陌生人的警惕,而是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对着村口那口古井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别叫了!”李根生呵斥了一声。老黑是村里的流浪狗,年纪大了,毛色灰暗,平时总是懒洋洋地趴在墙角,只有看到外人时才会象征性地叫两声。可今晚,它像是疯了一样,围着古井转来转去,爪子不停地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慢悠悠地朝着古井走去。是村里的疯子,陈二傻。
陈二傻大概四十多岁,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村里人都知道,他不是天生的疯子——十年前,他还是村里手脚麻利的壮劳力,妻子走后他本就郁郁寡欢,直到有一次深夜去古井边打水,亲眼撞见同村的年轻人被什么东西拖进井里,从此便精神失常。他整天在村里游荡,嘴里反复念叨着“水下面有眼睛”,可没人相信一个疯子的胡话,只有老黑偶尔会跟着他,像是他唯一的伙伴。
“傻大个,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李根生问道。
陈二傻转过头,看到李根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水……水下面有东西……”他指着古井,含糊不清地说,“它要出来了……要吃人了……”
李根生皱了皱眉。这口古井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井口用巨大的青石板盖着,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供村里人打水。近年来,村里通了自来水,古井就很少有人用了,只有偶尔停电停水时,才会有人来这里取水。他刚来的时候,也曾好奇地看过一眼,井里的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透着一股寒气。
“别胡说八道了,快回去睡觉。”李根生说道。他虽不相信鬼神,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安。
可陈二傻却突然激动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大声喊道:“是真的!我看到了!它有很多眼睛,在水里看着我……它要抓我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黑似乎被陈二傻的情绪感染了,叫得更加凶狠,甚至试图扑向井口,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只能不停地后退,发出呜咽的声音。
李根生举起手电,照向井口,光柱穿过黑暗,落在水面上,反射出一层冰冷的光。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什么也没有。“你看,什么都没有。”他试图安抚陈二傻。
可陈二傻却突然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井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恐。他慢慢地后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来了……它来了……”
李根生正想再问点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村长老王头,手里拿着一盏马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根生医生,你怎么在这里?”老王头喘着气问道,眼神里满是焦虑。
“我被狗叫声吵醒了,出来看看。”李根生指了指老黑和陈二傻,“王村长,你看他们这是怎么了?”
老王头顺着李根生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陈二傻和老黑围着古井的样子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好了……怕是出事了……”他喃喃地说。
“出什么事了?”李根生连忙问道。
老王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口古井邪性得很,几十年前就出过事。”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时候,村里有个小孩,调皮跑到古井边玩,不小心掉了下去。等村里人把他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而且身上有很多奇怪的抓痕。后来又陆续有年轻人在古井边失踪,我们才发现,井底连通着山里的地下暗河,里面可能藏着不知名的东西。”老王头补充道,“之前有人想填井,可每次填土都会被暗河的水流冲开,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提了,只告诫孩子们不准靠近。”
就在这时,老黑的叫声突然停了。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陈二傻也停止了念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井口,身体不停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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