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蒙斯猛地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掌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精神力乃至灵魂都伴随着血液快速流失,如同开闸洪水般通过手掌被疯狂抽吸,涌入紫龙那深不见底的躯壳之内。
更可怕的是,那原本空洞死寂的灰白色龙眸最深处,似乎被这同源之血猛地刺激,骤然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混沌不堪却充斥着最原始渴望的幽光。
仿佛这具空壳的紫龙身体,源自血脉的本能被贝勒里斯血脉意外唤醒,但不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契约,而是对同源者生命精华最彻底的掠夺。
禁忌之术不仅彻底失效还是开始反噬他这个施术者。
这头紫龙早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贝勒里斯之血非但不能控制它,反而成了滋养这具恐怖杀戮巨兽的“最佳催化剂”。
“呃啊啊——!”帝蒙斯惊恐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手掌仿佛被彻底焊死、融合在了龙鳞之上,根本挣脱不开。
强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以至于视线开始模糊。
如果不是被这种神秘力量吸住,他可能直接从空中掉落下来。
就在他即将被彻底吸干、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千钧一发之际——
“嘎斯……”
一声轻微而空灵的低鸣,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轰鸣,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最深处,让他从昏昏欲睡猛然苏醒过来。
这声音,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还是顺着血脉牵引快速找到了源头--之前他匆忙中将暗红色龙蛋安置的一处断裂石柱的凹槽。
只见那枚龙蛋已经完全碎裂,蛋壳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白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但龙蛋碎片中显现露出来的身影,并非蜷缩初生的幼龙。
那是一个朦胧半透明的幼龙虚影,还在龙蛋上空不断扭曲着变幻形态,如梦似幻,好像是影子又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幼龙。
它的大小与形态与初生幼龙相仿,轮廓有着龙的一切特征——稚嫩的峥嵘头冠、微微扇动的翼膜、蜿蜒的尾部,但它的身体仿佛是由最纯粹的暗影能量与跳跃的暗红色光粒构成,没有实质的血肉鳞片,像一个刚刚凝聚成形的幽灵,一个来自阴影位面的访客。
它的眼眸是两团纯净的、安静燃烧着的暗红色火焰,正带着初生者特有的懵懂与好奇,“凝视”着这个疯狂而危险的世界,凝视着正在发生一场关乎它“父亲”生死的激斗。
这是幽灵龙?
这一刻帝蒙斯傻眼了。
他早就知道这枚龙蛋孵化出来的幼龙,或许会不同于寻常幼龙,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形态。
即便是贝勒里斯家族的古老卷轴也从未记载过如此诡异的幼龙,到底是因为瓦雷利亚末日浩劫引起的异变还是因为那头诡异的老龙?
亦或者孵化过程中吸收了废墟中弥漫的破碎神性能量?再或者是因为孵化过程被紫龙龙焰和幕后黑手的恐怖意志持续干扰?
不过那空灵的“嘎斯”声,也引起了紫龙的注意。
它疯狂吸收血液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滞,那空洞的灰白眼眸微微转动,似乎某种控制受到干扰,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就在这电石火花的迟滞刹那——或许是血脉深处最本源的共鸣,或许是濒死瞬间灵魂与宇宙真理的短暂接触,或许是贝勒里斯家族埋藏最深、被视为绝对禁忌的知识在绝境下被激活——一个无比疯狂、无比危险、记载于家族传承最核心处的禁术,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号称终极禁忌术--人龙合一。
不同于禁术血火交融那般以霸道的意志嵌入来控制巨龙身体,人龙合一是贝勒里斯家族最终极的、与敌偕亡的禁忌秘法——将施术者自身的血肉、灵魂、意志全部作为献祭的薪柴,点燃那源于瓦雷利亚血脉源头的、最古老的契约之火,与自己的巨龙一同化为纯粹的、毁灭性的火焰元素,进行短暂而恐怖的融合战斗。
施术者与龙将在烈焰中不分彼此,共享一切,化身移动的天灾。
但是代价异常惨重,施术者极有可能是在烈焰中一同燃尽,灵魂与肉体彻底湮灭;承载禁术的巨龙也有可能化为灰烬。
当然,如果施术者的意志足够强大,同样可以活下来甚至可以拥有火焰之体。对于巨龙来说亦是如此,足够强大也可以活下来。
故而,人龙合一被列为终极禁术,不到最最最危险的绝境是不允许轻易使用的。
不过,现在他不仅没时间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因为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眼中的权衡凝聚成绝对理智与疯狂交织的决绝,他主动放开了身心,将所有的生命力、精神力乃至灵魂,伴随着沸腾的贝勒里斯之血,化作神秘莫测的紫色火焰。
从他开始烧快速蔓延向紫龙庞大的躯壳。
他吟诵出那早已断绝数个世纪的古老咒文,每一个音节都灼烧着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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