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高兴?”他不理会她的胡诌追问,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情绪的波动。
丁浅刚想骂句“你他妈明知故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舌头像是打了个结。
她别开脸,对着镜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组织了语言:“你妈她是她,你是你。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犯不着混为一谈。”
她顿了顿,转过头重新看向镜头,眼神坦诚了些:“是有点不舒服,但跟你没关系。”
凌寒看着她眼底那点坦诚的委屈,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还以为某些人要讲骨气,转身就回学校六人间挤着。”
“我傻啊?”丁浅对着镜头翻了个标准的白眼,白眼翻得又大又圆,眼角的红痣都跟着扬起,“放着两百平的大平层不住,非要去挤连转身都费劲的上下铺?”
她说着,突然凑近镜头:“少爷,您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置气虐待自己吧?我丁浅可没那么蠢。”
他看着屏幕里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水珠还挂在她的发梢,眼神半点委屈都藏不住,却偏要装得满不在乎,嘴硬得可爱。
“说得对,”他顺着她的话:“蠢事不用做,这房子你住得理所当然。”
丁浅被他这句“理所当然”说得一愣,随即往后退了退,假装整理头发掩饰不自在:“算你有点良心。”
“我良心一向不错。”凌寒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好了,快去吹头发,头发要彻底吹干再睡,知道吗?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丁浅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知道了。”
“还有,”凌寒的视线慢悠悠扫过她眼底那圈淡淡的青色:“别又熬夜看剧,早点休息。”
丁浅的嘴角彻底垮了下来,像个被戳破气的气球,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明天周末,我暂时回不去,你记得。”
“我会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伤口不碰冷水!不打赤脚!记得擦祛疤膏!”丁浅像按了快进键,连珠炮似的打断他,手指已经悬在挂断键上方,“少爷晚安!”
话音未落,屏幕“咔”地一下黑了下来,只留下“通话已结束”的冰冷提示。
凌寒对着漆黑的屏幕无奈摇头失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这丫头,还是这么没耐心。
紧绷了一晚上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连带着眉心的褶皱都舒展开了。
他当然知道,有些隔阂不是一句话就能消弭的。
来自家里的那道坎,她心里的结,需要慢慢来。
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陪她一点点跨过去。
而屏幕那头,丁浅把手机随手扔到洗漱台上,长舒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
好险,差点又要被“凌氏唠叨大法”轮番轰炸。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大少爷还有当居委会大妈的潜质?
真是见鬼了,丁浅边打开吹风机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
明明他都不在跟前,怎么还是下意识照他的话做了?
吹风机的嗡鸣里,她好像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小声嘀咕:万一真头疼了,某人回来又要念叨更久吧。
想起他那副一本正经念叨的样子,眉头微蹙,语气严肃,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吹头发的时间都比平时多了两分钟,恨不得把每根发丝都烘得干透。
“要命啊,难道少爷被夺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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