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将整个戈壁滩罩得密不透风。
红旗七所的招待所里,李振邦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面前摊着雪白的稿纸,一支英雄钢笔的笔帽被拧开,放在一旁。
可他一个字都没写。
他只是坐着,像一尊石雕,目光穿透窗户,望向无尽的黑暗。
科学、唯物、逻辑……他用一生构建的信仰殿堂,在今天被一个七岁女孩用几句梦话,拆得地基都不剩。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带着试探。
“进来。”李振邦的声音沙哑。
门被推开一条缝,王建国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李老,您还没睡?我给您冲了点热糖水,暖暖身子。”
王建国把缸子放在桌上,搓着手,一脸局促不安。他睡不着,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李振邦瞥了他一眼,没碰那杯糖水,冷冷地问:
“王建国,你是不是觉得,你赌赢了?”
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李老,我……我哪敢跟您赌啊。”
“不敢?”李振邦冷笑,“你把一个能颠覆共和国科技格局的‘现象’,当成许愿池的王八一样藏在戈壁滩,每天喂点肉包子,指望她给你吐钢镚?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极重,王建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
“李老!我没办法!这事儿太邪乎,我说出去谁信?!”
他压低声音,激动地挥着手:“您是搞科学的,您告诉我,怎么跟上级报告?说我们这儿有个小神仙,拍拍她马屁,她就能给灵感?我这所长的位置是不想要了,还是嫌命长了?!”
李振邦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这正是他自己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
他拿起笔,又放下,烦躁地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那两份报告,数据太完美了,完美得像假的一样。我必须如实上报,申请调查。”
王建国一听“调查”两个字,眼都红了!
“调查?怎么查?把绵绵绑在实验台上,插满电极,问她轴承的分子式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带着一丝哀求:
“李老,她才七岁!她爹妈为国家牺牲了,我不能让她再出事!
我宁可这辈子啃窝窝头,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李振邦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盯着王建国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那句“她爹妈为国家牺牲了”,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耳膜里。
姜平远……
信使……
李振邦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压抑着狂喜的争论声!
“不行!这个思路虽然能解释异常衰变,但我们根本造不出能够验证它的设备!”
“材料强度不够!精度也达不到!理论再完美,造不出来,就是废纸一张!”
“妈的!又是一堵墙!跟六年前那个项目一样,又是卡在材料上!”
“我们缺一种能在超高压环境下保持绝对稳定的合金!”
李振邦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穿透玻璃,望向窗外。
他看到了那群因为技术壁垒而捶胸顿足的年轻研究员。
“唔……肉包子……王爷爷的肉包子,比皮还厚……”
角落的行军床上,被争吵声惊扰的姜绵绵翻了个身,砸吧着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这句梦话,
砸在了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心上。
李振邦死死盯着那个睡得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王建国也愣住了。
几秒后,李振邦突然笑了。
那笑声干涩、嘶哑,比哭还难听。
“呵……呵呵……肉包子比皮还厚……”
他指着姜绵绵,又指了指自己,像是在嘲讽全世界:
“我们在这里为了科学、为了国家争得你死我活,
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肉包子重要……”
他笑得浑身发抖,最后猛地一拍桌子!
“去他妈的科学严谨!”
“去他妈的逻辑自洽!”
他双眼赤红,死死瞪着王建国,那眼神里的疯狂和决绝,让王建国都感到一阵心悸。
“在国家利益面前,我李振邦个人的学术洁癖,算个屁!”
李振邦重新看向手足无措的王建国。
不容置喙的决断
“报告,我来写。”
王建国猛地一愣,
“什么?”
“那两份报告,数据太完美,是最大的漏洞。”
李振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让王建国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我会亲自操刀,加入合理的误差,伪造一部分失败的实验记录,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奇迹’,而不是一个‘神迹’。”
伪造?
让李振邦这种把学术声誉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亲自下手伪造数据?
王建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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