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抬眼仔细看了看林曦棠,又看了看开怀的丈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归于平静。
林文瀚心情大好,对王氏道:“夫人,棠儿既有此心性,虽年纪尚幼,也当稍加引导。笔墨纸砚,按份例给她,不必拘着。若有闲暇,可让教习嬷嬷带她去园子里多看看真竹真花,多识其形。至于正式的画艺启蒙……”
他沉吟了一下,“待她再大些,腕力足矣,便让她跟着瑶儿一起,先听听蒙师的课也无妨。”
王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老爷考虑得周全。妾身记下了。回头便安排下去,让春桃她们每日带棠儿去园子里转转。启蒙的事,等过两年姑娘身子骨结实了,一并安排。” 她再次强调了“过两年”,划定了界限。
林文瀚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林曦棠温言道:“棠儿喜欢画,就好好画。多用眼睛看,用心记。” 说完,便又沉浸到他的《秋山访友图》中去了。
一场小小的“墨竹风波”,就此平息。王氏看似退让了一步,实则守住了嫡庶启蒙的规矩和节奏。林文瀚得了个“灵慧”的女儿,心情舒畅。而林曦棠,则获得了更宽松的观察环境和未来启蒙的承诺。
接下来的日子,春桃和翠儿执行起王氏的命令格外认真。天气晴好时,总会带着林曦棠去林府的花园里“观察”。
数月后
林曦棠三岁了。走路更稳当,小胳膊小腿也更有力气。她对花园的“观察”也从最初的被动跟随,变成了主动探索。
她不再只盯着竹子看。她会蹲在池塘边,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看锦鲤摆尾,看水波荡漾的纹路;她会站在假山下,仰头看嶙峋的怪石,小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轮廓;她会凑近盛开的牡丹,小鼻子几乎贴到花瓣上,看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结构和细腻的脉络;甚至下雨天,她也会让春桃抱着在廊下,看雨滴从瓦檐坠下,在青石板上溅开水花。
她的“画具”也升级了。春桃按份例领来了更好的纸墨,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块光滑的、便于擦洗的小石板和几支特制类似粉笔的石笔。林曦棠便常常坐在廊下,用石笔在石板上“写生”。画她看到的鱼依旧像墨团带尾巴,画石头是一堆歪扭的几何块,画花瓣是一圈圈重叠的线条,画雨滴就是点点点。
画得依旧抽象稚拙,但那份专注和试图捕捉事物特征的意图,却越来越明显。
这天,她又在石板上画一丛开得正艳的芍药。她努力想表现花瓣的层叠,画了一圈又一圈,结果石板空间有限,花瓣叠成了乱糟糟一团墨线。
“噗嗤。” 旁边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林曦棠抬头,看见二姑娘林曦瑶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捂着嘴笑,她身后的嬷嬷依旧板着脸。
林曦瑶显然刚从蒙师那里下课回来,小脸上带着点疲惫,看到林曦棠画得“乱七八糟”,忍不住笑出声,似乎找到了某种优越感。
“你这画的什么呀?黑乎乎一坨!”林曦瑶指着石板,语气带着孩童的直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芍药花才不是这样的!要画花瓣!一层一层的!像我这样!”她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张叠好的描红纸,得意地展开一角——那是她今天课上描的一朵简单的单瓣花,线条虽然也稚嫩,但结构清晰,比她之前的进步不小。
林曦棠看看林曦瑶纸上那朵规矩的花,又看看自己石板上那团“乱麻”,小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林曦瑶见她皱眉不说话,以为她被打击到了,更得意了,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哼!看吧!这才叫画画!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说完,也不等林曦棠反应,带着嬷嬷转身走了。
春桃和翠儿有些气闷,但不敢说什么。
林曦棠却并没有被打击到。她盯着林曦瑶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石板上那团失败的芍药,小脸上没什么委屈,反而有种被点醒的明悟。她之前一直凭直觉在画“感觉”,画“印象”,却忽略了更基础的“结构”。
她拿起石笔,毫不犹豫地擦掉了那团乱麻。小手在石板上比划着,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芍药,一朵一朵的花瓣如何生长,如何层叠。然后,她重新落笔。
这一次,她画得很慢,先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形花心,然后围绕着花心,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画着半圆形的弧线,代表花瓣。虽然依旧歪歪扭扭,花瓣大小不一,但至少有了“一朵花”的雏形结构。
画完,她放下石笔,看着自己的“新作”,又看看花园里真实的芍药,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点思索的笑容。原来,画画不仅要“像”,还要懂它“怎么长的”。这算是……被“对头”无意中上了一课?
春桃和翠儿看着石板上那朵虽然依旧稚嫩、但结构清晰了许多的芍药花,再看看自家姑娘那专注又有点小狡黠的笑容,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三姑娘的“丹青之路”,除了墨香,还多了点意想不到的“趣味”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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