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瑶一惊,手忙脚乱地将《蚁趣图》胡乱塞回《女诫》里,把书重重合上,这才强作镇定:“让她进来。”
春桃捧着一个狭长的锦盒走了进来,恭敬行礼:“二小姐安好。我家小姐说,昨日清理画室旧稿,偶然翻到一幅早年的习作,自觉笔法稚嫩,意境也平平,本欲丢弃。但又想起前些日子二小姐似乎对这类‘野趣’小画有些兴趣,便让奴婢送来,给二小姐,嗯,权当个消遣看看,若是二小姐瞧着不好,扔了便是。”
春桃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点忐忑和不好意思,仿佛林曦棠真的只是随手处置一张废稿,又怕嫡姐嫌弃。
林曦瑶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清理旧稿?习作?野趣?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果然卷着一幅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
并非她预想中的《蚁趣图》,而是一幅尺幅不大的《竹蝉图》。正是当初引得赵学士青眼、青松居士盛赞的那幅!
画中竹林疏朗,墨色浓淡相宜,枝叶在风中摇曳的姿态生动自然,那只伏在竹枝上的夏蝉虽只寥寥数笔勾勒,却仿佛能听到它嘹亮的鸣唱,透着一股盛夏的慵懒与生机。
笔法虽能看出稚嫩,但那份捕捉自然神韵的灵气,已初露峥嵘。
林曦瑶看着这幅画,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庶妹,把她最得意、也最受赞誉的一幅“旧稿”,就这么……送给自己了?还说是“笔法稚嫩”、“意境平平”、“权当消遣”?这…这算什么?炫耀?示威?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求和”?
她脑中一片混乱。想起自己偷偷藏起的《蚁趣图》,想起墙角被毁的赭色蚂蚁,想起母亲的训诫,再看看眼前这幅坦坦荡荡送来的《竹蝉图》,强烈的羞惭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喘不过气。
“她……她还说什么了?”林曦瑶的声音有些发干。
春桃低着头:“小姐还说……若二小姐闲暇时觉得无趣,或可也画些院中所见的小景,不拘什么,花草虫鸟,石阶苔痕,自有其趣。说…说看二小姐画的工笔牡丹,花瓣层层晕染,极见功夫,想来若是画些小东西,定能别开生面。”
这话说得极其委婉,却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戳破了林曦瑶长久以来固守的藩篱。
画小东西?别开生面?
林曦瑶下意识地看向书案上那本合着的《女诫》,那里面,藏着一张她偷来的、充满“野趣”的画。
再看向手中这幅被主人轻描淡写称为“习作”的《竹蝉图》,庶妹的意思,是邀请她,也去尝试那条“野”路吗?
这无声的“邀约”,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率,却比任何锋利的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它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林曦瑶固守的、刻板的绘画世界,也照见了她心底那份被嫉妒和骄傲掩盖的、对自由表达的渴望。
她捏着画轴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是恼羞成怒地撕掉?还是…接受这份让她五味杂陈的“礼物”?
绣楼里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在铜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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