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院那扇沉淀着岁月与墨香的厚重朱漆大门,在初冬微寒的晨光中缓缓开启。门外,早已人头攒动。
衣着各异、年龄多在七八岁至十岁之间的少年少女们,在家人或仆从的陪同下,或紧张,或兴奋,或故作沉稳地等待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感,混合着新墨与纸张的淡淡气味。
一辆悬挂着林家徽记的青帷小车在僻静处停下。
林曦棠从车上下来,身上是王氏特意吩咐赶制的簇新水蓝色细棉布袄裙,既不失体面,又方便作画,衬得她小脸愈发白皙沉静。
林文瀚亲自送她前来,脸上难掩担忧,低声叮嘱:“棠儿,莫要紧张,只当平日作画便是。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
“父亲放心。”林曦棠仰起脸,对父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坚定,“女儿知道轻重。”
她深吸一口带着凉意和墨香的空气,目光投向那扇开启的大门,那里,是一个全新的战场。
不远处,几道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伴随着压低的议论。
“看,那就是林家的……”
“啧,真人比画谱上的小像看着还小,能行吗?”
“名气大而已,待会儿见真章……”
林曦棠恍若未闻,只将父亲担忧的眼神和那些细碎的非议都抛在身后,挺直了小小的背脊,随着人流,迈步跨过了那道象征着丹青界至高学府的门槛。
选拔的初试,设在一处开阔的轩堂内。数十张画案整齐排列,每张案上都备好了统一的笔墨纸砚。
空气肃穆,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纸张摩擦声。
几位身着丹青院深青色袍服、面容严肃的老者端坐于前方高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
其中一位,正是当年曾“提点”过林文瀚的李画师,如今已是李供奉了,他的目光在林曦棠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挑剔。
考题很简单,却也极难——“生机”两个字,悬于高台之上。
简单在于主题宽泛,花草虫鱼、山水人物皆可入画,难在于如何在方寸之间,于限定时间内,捕捉并表达出那最打动人心的、属于“生”的力量?
这考验的不仅是技法,更是悟性、观察力和瞬间的爆发力。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笔尖舔墨、纸张铺展的细微声响。
大部分孩子都选择了稳妥的题材:含苞待放的花卉、振翅欲飞的雏鸟、破土而出的嫩芽,力求工整细腻,展现“生”的形态。
林曦棠没有立刻动笔。她闭上眼,摒除外界的杂音。
生机……这三年,她画过破土的草芽,画过雨后的蜗牛,画过秋日枝头最后一枚倔强的红叶,更画过那块沉默的“龙鳞石”。
生机是什么?是万物初萌的喜悦?是挣扎向上的力量?还是……在绝境中依然不肯熄灭的火种?
一幅画面倏然闯入她的脑海——那是数日前,她在林府后巷偶然所见:一堵斑驳老墙的缝隙里,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叶子早已枯黄卷曲,却在顶端,顶着凛冽的寒风,绽放出几朵细小如米粒的、淡紫色的花朵!那微小的、近乎悲壮的绽放,是生命在寒冬里最倔强的呐喊。
就是它了!
她睁开眼,眸光湛然。迅速铺纸,没有选择常用的雪浪笺,而是挑了一张质地略显粗糙、带着天然纹理的仿古皮纸。
这粗粝的质感,更贴合那堵老墙的沧桑。
墨色在她笔下流淌。
她舍弃了精细的勾勒,用大笔泼墨,浓淡相间的墨块迅速堆积出老墙斑驳嶙峋的肌理,枯笔横扫,带出墙缝的裂痕。
然后,笔锋陡转,蘸取极淡的胭脂混合石青,点染出那几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挺立的紫色小花。
花瓣细小,甚至有些残缺,但那份在绝境中绽放的、脆弱又坚韧的生命力,却透过粗犷的笔触和那抹刺目的淡紫,直击人心!
她画得极快,几乎是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一朵小花似乎被风吹落,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被她用极淡的墨线轻轻带过,更添一份苍凉与不屈的意境。
时间到。
画作被统一收走。林曦棠放下笔,轻轻吁了口气,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能感觉到高台上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的画作上,其中一道,尤为锐利(来自李供奉)。
初试结果下午便张榜公布于丹青院外的一面影壁上。榜前人潮汹涌,惊呼、叹息、狂喜之声不绝于耳。
林文瀚紧张地在人群中寻找女儿的名字。当他终于在“甲等”的最前列看到“林曦棠”三个字时,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儿。
林曦棠小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初试甲等!这是对她构思和表达的肯定!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旁边几个落选孩子的家长,看着榜单,又看看年纪明显偏小的林曦棠,忍不住酸溜溜地议论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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