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的皮鞋在客厅地板上磨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格外清晰。
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手机却像块死铁,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攥着手机的手沁出了汗,屏幕上“母亲”两个字被按得发亮。
刘慧的脸在脑海里打转——小时候总把肉埋在他碗底的样子,得知他进财政局时红着眼眶的样子。
母亲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上次见面时反复叮嘱“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时的样子。
“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楚砚几乎是扑过去接的。
屏幕上跳进来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人已接到。”
他盯着那行字,足足看了半分钟,直到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才缓缓靠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八点整,楚砚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
镜中的男人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有微微发颤的眼角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公文包,推开门走了出去。
财政局大楼的旋转门带着冷气,楚砚走进来时,大厅的时钟刚敲过八点半。
他脚步平稳地走向电梯,指尖在“12”楼的按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了下去——那是高立伟办公室的楼层。
“当当当。”指节叩在门板上,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进来。”高立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楚砚推开门,看见高立伟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审批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的锐利。
他强迫自己扯出个自然的笑,“高局,我老家有个亲戚得了重病,想请几天假。”
“哦?”高立伟放下钢笔,身体往后靠了靠,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什么亲戚?病得重吗?”
“是我姑姥爷,年纪大了,突发脑溢血。”
楚砚垂着眼,声音平稳得像在念报告,“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我得回去看看。”
他不敢抬头,怕眼里的慌乱被对方捕捉到——高立伟这人,最会从细节里挑毛病。
高立伟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楚砚的后背慢慢渗出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要几天?”高立伟终于开口。
“三天,足够了。”楚砚立刻回答,从公文包里掏出早已填好的请假单,双手递了过去。
高立伟接过单子,快速扫了一眼,笔尖在签名处顿了顿,随即落下名字,“去吧。”
“谢谢高局。”楚砚拿起签好的假单,转身时脚步几乎有些踉跄,直到带上门的瞬间。
他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汗已经把衬衫洇出了深色的印子,像幅扭曲的地图。
他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往楼梯间走。
公文包里还揣着另一样东西——一张写好的辞职报告。
他太清楚高立伟的性子,正规流程辞职,只会被死死按住,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走出财政局大门,楚砚把车开得飞快,轮胎碾过路面的积水,溅起一串水花。
他没回家,而是直奔城西的老小区——那里住着宋岩,一个靠做假证为生的男人。
胡同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楚砚在门前停下,抬手敲响了门:三长两短,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暗号。
门很快开了条缝,宋岩那张带着刀疤的脸探出来,看见是他,才把门拉开,“楚哥,你可来了。”
“东西做好了?”楚砚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宋岩从抽屉里拿出三个信封,递了过来,“都在这儿,照片、信息都对上了,你看看。”
楚砚拆开信封,三张身份证上的照片都是他,名字却各不相同,籍贯分别写着河北、山东、河南。
他满意地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拍在桌上,“谢了。”
“楚哥客气啥。”宋岩搓着手,眼神却在那沓钱上打转。
楚砚没多话,把身份证揣进裤兜,转身就走。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满脑子都是“尽快离开京市”,丝毫没注意到楼下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里。
周志斌正举着望远镜,低声对着耳机汇报,“陶组,楚砚从宋岩家出来了,手里拎着个信封,看起来很急。”
六组办公室里,陶非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兵分两路。
大斌,你跟紧楚砚,别暴露;
少成,带人上去把宋岩抓回来,严加审讯,问清楚他给楚砚做了什么东西。”
“明白!”对讲机里传来两人的应答声。
捷达车里,周志斌看着楚砚的车汇入车流,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后视镜里,李少成带着两个刑警正快步包围房子,像两道无声的影子。
楚砚还在加速,他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六组布下的网,更不知道那张假身份证,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倒退,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人生——看似在逃,实则早已无路可退。
杨震的笔尖在卷宗上落下最后一笔,墨色在纸上晕开一小圈。
刑侦科送来的案子多是棘手的,这份盗窃案卷宗里附着的现场照片有些模糊,但墙角那个刻意被踢翻的垃圾桶,让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三年前那起悬案里,凶手也用了同样的手法掩盖足迹。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杨震头也没抬,指尖在照片边缘敲了敲:“进来。”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裹挟着楼道里消毒水的味道。
钱多多穿着簇新的警服,肩章的棱角还没被磨平,他站在门口,脚后跟“啪”地并在一起,声音亮得像打报告,“杨局,钱多多向您报道!”
杨震抬眼,这小伙子眼里的光太盛,像刚点燃的火把,带着股没被世事打磨过的莽撞。
他想起自己刚进六组时,宝乐也是这样。
老郑说他“眼睛里像揣着刀子,碰不得一点沙子”,眼前这小子,倒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
“坐。”杨震指了指对面的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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