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梭无声无息地降落在黑石谷外围一处不起眼的乱石坡后。 洛清寒素手一招,寒气四溢的飞梭瞬间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广袖之中。眼前所谓的“黑石谷”,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座依托着险峻黑色山崖而建的、风格粗犷混乱的庞大坊市。高高低低的石屋、木楼杂乱地挤在一起,空中不时有各色遁光掠过,街道上人流涌动,气息驳杂,金丹修士比比皆是,偶尔甚至能感受到元婴修士那刻意收敛却依旧沉重的灵压。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味、劣质灵材乃至血腥气混合的怪异味道,喧嚣鼎沸。
“鱼龙混杂。”洛清寒眉头微蹙,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她不喜这等喧闹污浊之地,尤其是感知到数道不弱的、带着探查意味的神识扫过两人时,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寒意更甚。
陈铭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银发在谷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引来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咧嘴一笑,惫懒中透着点兴奋:“师尊,人多才热闹嘛,信息也灵通。找个地方歇歇脚,听听风声?”
洛清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两人收敛气息,步入坊市人流。最终,陈铭选了坊市中看起来最高大、也最嘈杂的一座三层石楼,匾额上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大字——“聚英楼”。楼内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放眼望去,服饰各异,气息强弱不一,显然来自不同宗门势力。正如所料,大多是各派长老甚至宗主级人物带着核心弟子前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充满机遇的氛围。
两人寻了个角落靠窗的桌子坐下。陈铭熟稔地招来一个炼气期的小二,点了几样本地特色小菜和一壶据说是用谷中寒泉酿造的烈酒“黑石烧”。洛清寒对酒菜毫无兴趣,只取出一套自带的冰玉杯盏,自斟了一杯随身携带的灵茶,姿态清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陈铭给自己倒了一杯黑石烧,辛辣的酒气冲鼻,他咂咂舌:“够劲儿!”目光却扫视着楼内各桌,耳朵微动,捕捉着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随风飘来的交谈碎片。
“……三十里,就在西北方向,那道深渊裂口……昨天又喷发了!” “嘶……那黑雾,沾上一点,护体灵光都扛不住……” “何止!前天有几个筑基期的散修想靠近探查,直接被吸进去,连惨叫都没传出来……” “……听说里面有时光碎片飞出来?万宝楼高价悬赏……” “……血煞宗的人也到了,就住在城西最大的‘血煞居’,带队的是血冥老祖那个老怪物!” “……天剑门剑苍生也来了,上午还看到他带着白羽公子在城头……” “……机缘大,凶险更大!我看啊,没金丹后期的修为,靠近那裂口就是找死!”
信息零碎,但核心都指向西北方三十里外的深渊裂隙!陈铭与洛清寒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时空紊乱,吞噬修士,喷发黑雾,时光碎片……种种迹象都指向那不祥之地。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如同百花盛开,瞬间冲淡了周围的浊气。两道倩影袅袅婷婷地走到他们桌旁。 “咯咯咯……洛宗主,圣子殿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碧瑶仙子身着百花绣裳,身姿玲珑曼妙,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看向陈铭,那目光里的欣赏与亲近毫不掩饰。 “碧瑶仙子。”洛清寒微微颔首,表情清冷依旧,目光却落在碧瑶仙子那带着深意望向陈铭的眼神上,握着冰玉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分。
“圣子殿下,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了呢。”一个更加柔媚酥骨的声音接着响起。柳如烟紫纱裹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眼波妩媚似水,直接在陈铭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纤纤玉手托着香腮,目光大胆地在他脸上流连。
洛清寒清冽的目光扫过紧挨着陈铭坐下的柳如烟,又瞥了眼神情自若的碧瑶仙子,那清冷的玉颜上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股若有实质的寒意让桌上的酒杯都凝结了一层白霜。她鼻翼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陈铭顿感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窜上来,头皮发麻。他干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洛清寒那边挪了挪凳子:“咳,柳阁主说笑了。碧瑶仙子,柳阁主,请坐请坐。”他赶紧招呼小二添置碗筷。
柳如烟仿佛没感受到洛清寒的寒意,笑吟吟地给陈铭斟了一杯酒,葱白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手背:“圣子殿下客气了。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在宗门大比上大展神威,连元婴都斩落马下,真是令人心折呢。”她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碧瑶仙子也优雅落座,接口道:“是啊,圣子殿下之天资,实乃我等平生仅见。不知殿下对这黑石谷的‘时痕裂隙’有何看法?”她直接切入主题,眼神却依旧带着钩子似的看着陈铭。
“时痕裂隙?”陈铭捕捉到了这个更具体的名称。
“正是。”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难以言喻的磁性。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来到桌旁。来人是一位女子,身量极高,穿着漆黑如夜的紧身皮甲,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傲人曲线。她脸上带着半张镂刻着玄奥符文的银色面具,只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颌和一双深邃如星海、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及腰的暗紫色长发随意披散,更添几分神秘与危险的气息。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细长的玉质烟枪,姿态闲适,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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