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现在,”杨雪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狼狈不堪的身体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怜悯,“把自己弄成这副田地,值得吗?除了证明你的愚蠢和冲动,还能证明什么?”
杨奇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尝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巨大的屈辱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剥光示众的羞耻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想反驳,想嘶吼,想质问!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喘息。
“念在同族一场,”杨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恩赐般的意味,“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这禁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至于你…”她顿了顿,目光在杨奇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评估一件残次品的价值,“我劝你一句,好自为之。与其执着于那些遥不可及、只会害人害己的妄念,不如认清现实,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在家族里,求一个安稳的余生。”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那如同烂泥般的身影,直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裙裾,仿佛要掸去什么无形的尘埃。
就在这时,远处林间隐约传来几声呼唤:“雪小姐?雪小姐您在哪?”
杨雪微微侧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了一声:“我在这儿,马上过去。”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越,仿佛刚才那番冰冷刻骨的话语从未发生过。
她再次低头,目光扫过杨奇,那眼神如同看着路旁一块即将被清理的污秽。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一只白皙纤秀、毫无瑕疵的手,探入了袖中。
杨奇的心脏,在绝望的冰封中,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难道…她…
只见杨雪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洁净、绣着精致兰草图案的丝帕。她看也没看地上的杨奇,只是用两根如玉的指尖,极其嫌弃地、小心翼翼地捏着丝帕的一角,仿佛那帕子本身也沾染了什么不洁,然后,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随意地朝着杨奇的方向轻轻一抛。
那方素白的丝帕,在微凉的晨风中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杨奇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脸上。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柔软的白色遮蔽。
一股极淡的、熟悉的清冷幽香钻入鼻腔,那是属于杨雪的气息。然而此刻,这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香气,却如同最恶毒的嘲讽,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血液的铁锈味,变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极致屈辱的烙印!
“擦擦吧,脏。”杨雪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从白色丝帕的上方传来,带着一丝施舍后的不耐,“以后,莫要再做这等蠢事,平白…脏了我的眼。”
脚步声响起,轻盈而迅速,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寂静的林间深处。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那方覆盖在脸上的素白丝帕,带着施舍的幽香,隔绝了微弱的晨光,也隔绝了杨奇眼中最后一丝名为“希望”的光亮。
帕子下,杨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或伤痛,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足以焚毁灵魂的极致屈辱和绝望!那“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他想将脸上这代表着无尽羞辱的帕子撕碎,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滚烫的液体,再次决堤般冲出紧闭的眼眶,瞬间浸透了那方素帕,与脸上的血污泥土混合在一起,留下肮脏的湿痕。
“脏…脏了我的眼…” 杨雪那冰冷刻骨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死寂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放大,最终化为无数淬毒的尖针,将他仅存的尊严和幻想彻底洞穿、碾碎成齑粉!
原来,自己在她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团需要被清理的、肮脏碍眼的污秽!连看一眼,都嫌脏了她的眼!
巨大的悲恸和滔天的恨意,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破碎的心脏,疯狂噬咬!那恨意,不仅仅是对杨雪那高高在上、视他如尘埃的冰冷,更是对这不公的命运,对这不争的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
意识在这灭顶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冲击下,如同被狂风巨浪彻底拍碎的孤舟,再也无法支撑。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带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汹涌而至,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清明。
覆盖着素帕的、沾满污秽的脸庞,无力地垂落在冰冷腥臭的泥土里。林间,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不知名鸟雀几声短促的鸣叫,愈发衬得这片角落死寂如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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