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爬过来的小织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
整个身体僵在原地,瑟瑟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系着信笺的前腿,发出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王权富贵看清来者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蜘蛛精,
以及它腿上那明显是信笺的东西,周身凌厉的气息才缓缓收敛。
他走上前,解下信笺,展开扫了一眼。
信上是师妹风庭云那清秀的字迹,内容含蓄,但他并非不懂其中含义。
只是,此刻的他,心中唯有剑道与超越东方月初的执念,对于儿女情长,实在无心也无力回应。
他沉默片刻,将信笺递还给还在发抖的小织,声音依旧平淡:“拿回去。”
小织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拼命摇头,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蜷缩。
她带着哭音,断断续续地哀求道:
“不……不行……公子……我若把信带回去……小姐……
小姐她会把我塞进辣椒酱罐子里惩罚的……呜呜呜……”
王权富贵闻言,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只因为微不足道的任务失败就要承受残酷惩罚的小妖,
又想起道盟内部某些右派人物整日将“人妖殊途”,“血脉纯净”挂在嘴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怜悯。
他并非有什么打破陈规的激进思想,只是单纯觉得,如此对待一个弱小的生命,实在毫无道理。
他收回递信的手,将信笺放在书案一角。
目光落在小织身上那些旧伤,他伸出手指,一缕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小织体内,
治愈了她一些陈年的老伤与方才受惊吓带来的不适。
“信,我收下了。”王权富贵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难得的温和,“你回去吧。”
小织愣住了,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流和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她抬头望着王权富贵那冷峻却并无恶意的脸庞,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滚落。
在她漫长的,被视为工具的仆役生涯中,这是第一次,
有身份尊贵的贵人,如此平等地对待她,甚至……治愈了她的伤。
她哽咽着,笨拙地行了个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
回到风庭云处,小织将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尤其强调了王权富贵收下信件并为自己疗伤的情形。
风庭云听完,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误会的欣喜。
她心想:师兄收下了信,还如此善待我的侍女,莫非……他喜欢这个奴仆?
或者说,他接受了我的心意,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回应?
怀着这种微妙的心思,第二天,风庭云便带着小织再次找到了王权富贵。
“富贵师兄,”风庭云脸颊微红,声音轻柔,
“既然师兄喜欢这小家伙,便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吧,也算……全了师妹一番心意。”
王权富贵看着手掌上,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蜘蛛精,那双清澈复眼中充满了不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他想起昨日她那恐惧的哭诉,又看了看面前态度坚决的师妹,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好。”
风庭云见他答应,心中欢喜,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书房内只剩下王权富贵与小蜘蛛精。
他看着在自己书案角落小心翼翼蜷缩起来的小家伙,
想起她还没有名字,总是“小织小织”地叫着。
“你既跟了我,便该有个名字。”
王权富贵沉吟片刻,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面广阔的天空,“便叫你‘清瞳’吧。”
上天赐我看清世界的眼眸。
他希望这双纯净的复眼,能在他这枯燥而充满压力的世界里,看到一丝不同的风景。
小蜘蛛精——不,清瞳,仰头望着赋予自己新名字的主人,
复眼中倒映着王权富贵那依旧冷峻却仿佛柔和了一分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温暖。
…………
另一边,东方月初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爷爷东方孤月的地盘——神火山庄。
作为道盟赫赫有名的修炼圣地,庄内早早就有不少弟子在刻苦修炼,
然而,月初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日里总爱在演武场转悠,时不时指点弟子几句的爷爷,今天居然不见踪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拉住一个相熟的师兄询问。
“月初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那位师兄一见是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握住他的手,脸色焦急地压低声音,
“祖师……祖师他老人家病倒了!”
“什么?!”东方月初大惊失色,“病倒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和我娘?!”
那位年轻师兄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不敢明说,只是拉着月初快步走向庄内深处的一间静室。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中气不足却依旧洪亮的骂声:
“混账东西!放开老夫!老夫还能动!还能施展纯质阳炎!
让我出去看看那群小兔崽子有没有偷懒!”
紧接着是一个无奈又坚持的声音,显然是医师:
“东方老祖!您就听我一句劝吧!人得服老啊!您今年高寿八十有三了!
前几个月为了您那大徒弟的事,在黄金市动了那么大的肝火,强行催动纯质阳炎,本就伤了元气!
回来后又不知节制,偷偷饮酒!这般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
月初心头一紧,猛地推门而入。只见房间内药气弥漫,
自己那位印象中总是精神矍铄,脾气火爆的爷爷,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他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动作也带着老年人的迟缓,那一头曾经桀骜不驯的头发和胡子已然花白,
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他时瞬间亮了起来。
“月初!我的好孙儿!你回来啦!”
东方孤月见到宝贝孙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给他一个拥抱,那急切的样子像个孩子。
东方月初却难得地板起了小脸,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
而是快步走到床边,扶着爷爷躺好,严肃地问道: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病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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