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特护病房的玻璃窗半开着,金桂的甜香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漫进来,与消毒水的清冽在空气中交织出奇妙的平衡。关羽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透明液体正以恒定的速率滴落,像极了老家屋檐下的雨滴。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缠着绷带的左臂传来轻微的牵扯感
“又在走神?” 苏菲的声音带着笑意,苹果皮在她指间连成晶莹的弧线,阳光为那截白皙的手腕镀上金边,“医生说你脑震荡还没好,不能胡思乱想。”
关羽转过头时,正撞见她低头端详苹果的模样。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沾着一点绒毛般的光晕,让他忽然想起一本书《大学图书馆里那盏老台灯》里的描写 —— 某年冬夜他替她占座,橘黄色的光线也是这样温柔地落在她写满批注的《简?爱》上。
“师姐,我真没事。” 他撑起上半身,床头的金属支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你看这纱布,纯属多余。”
苏菲把切好的苹果块摆进白瓷盘,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齿间的清甜漫开时,关羽喉结动了动。
“那家伙太嚣张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视线落在苏菲挽起的袖口上,那里还留着淡淡的淤青。
苏菲收回手时碰倒了桌边的保温杯,褐色的药汁在托盘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她慌忙抽纸去擦,耳尖却泛起薄红:“其实我能应付的,李叔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等他来,你该受的委屈都受完了。” 关羽伸手想去帮忙,才发现绷带缠得比想象中紧。此刻掌心空荡荡的,只是心跳却平时更乱。
病房里静下来,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作响。
过了一会儿,苏菲噗嗤笑出声,窗外的桂花仿佛被惊动,簌簌落下几朵。 她忽然敛了笑意,“后来怎么想到辞掉铁饭碗?”
“不是铁饭碗,是泥饭碗。”
关羽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果核与垃圾桶的碰撞声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有次帮老乡家孩子补英语,我发现那孩子连课本都没有,是用哥哥姐姐传下来的旧书,缺页的地方用牛皮纸糊着。我突然觉得,待在那儿不是奉献,是耽误。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本来就不高的工资还欠了七个月都没有发。”
他望着窗台上的桂花枝,那是早上护工插的:“在泉城的外贸公司工作倒是体面,每天穿西装打领带,做办公室做翻译工作。可仍然感觉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苏菲想起去年去鲁省支教的经历,山村里的孩子把她的马克笔当成宝贝,用空笔芯做成水枪玩。“所以你就去搞古玩了?” 她指尖轻点着苹果盘,“我爷爷说玩古董的人,眼里得有三分痴气,三分正气,剩下四分是底气。”
“那我大概是痴气多了点。” 关羽自嘲”
“我爷爷说当年太爷爷在北平做学徒时总说,物件会说话,就看你能不能听懂。”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次来上海,本来要去哪个古玩市场?”
“想去东台路看看,听说那儿有不少老物件。” 关羽忽然挠挠头,“结果跑医院住着来了。”
“据说这王庆刚局长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啊,儿子怎么就这个德行了呢?”
“人是会变的。” 关羽想起乡政府那个起初清廉后来贪腐的副乡长,“就像古玩做旧,再好的底子,一层层糊上假包浆,也就成了赝品废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莎士比亚聊到《清明上河图》,从外贸术语说到青铜器辨伪。阳光在地板上移动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快要交缠的藤蔓。直到苏菲的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的 “李叔叔” 三个字才打破这份宁静。
“嗯,我知道了…… 好,我这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起身,帆布包的带子在肩上勒出浅浅的红痕,“李叔叔说事情有进展,我去趟警备区。”
关羽望着她的背影,米白色风衣,风一吹像只展翅的鸽子。“路上小心。” 他脱口而出,声音比预想中更沙哑。
苏菲在门口回头,阳光恰好落在她发梢:“明天给你带生煎包,医院食堂的太难吃了。”
病房门合上的瞬间,关羽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床头柜上的另一个苹果还剩大半,甜丝丝的味道里,似乎掺了点别的什么。
*** 同一时刻,警备区禁闭室的白炽灯正刺啦啦地响。王连强蜷缩在铁床角落,左边颧骨高高肿起,嘴角的伤口渗着血痂。两个小时前,那个穿作训服的士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时,他终于明白 —— 这里不是派出所,没人会看他爹的面子。
“说不说?” 士兵的军靴在水泥地上碾过,审讯桌上的笔录本已经记到第五页,强占拆迁户的补偿款、在娱乐城设赌局抽成、甚至三年前那起失踪案的疑点,都被抖了出来。
王连强的牙齿打着颤,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我…… 我都说…… 那个女的…… 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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