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的黑暗中逐渐上浮,如同沉船缓缓挣脱深海的吸力。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甚至有些潮湿的褥子,硌得骨头生疼。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同样单薄,带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完全无法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仿佛还残留在湖水中的寒意。
然后是听觉。窗外传来几声疏懒的鸟鸣,以及更远处隐约的、属于相府清晨苏醒的喧嚣。但近处,却是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只有自己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
最后,是视觉。她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光线有些昏暗,阳光似乎被厚重的窗棂和灰蒙蒙的窗纸阻隔了大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陈旧的拔步床顶,边缘处的雕花积满了灰尘,原本精致的缠枝莲纹样帐幔也洗得发白,甚至有几处细小的破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灰尘、霉味、劣质熏香和苦涩药味的复杂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这里……就是原主洛云曦的住所,听雨阁吗?
记忆碎片再次翻涌上来,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头痛。魅影,不,现在应该叫洛云曦了,她强忍着不适,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听雨阁,名字倒是雅致,实际上却是相府最偏僻、最破败的一个院落。自从原主的生母——洛家前主母过世后,这里便成了被遗忘的角落。继母柳氏以“清净养病”为名,将原主安置于此,实际上却是任其自生自灭,克扣份例,纵容下人欺凌。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洛云曦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牵扯到了肺部的伤痛,引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糟糕状况:四肢百骸酸痛无力,仿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肺部火辣辣地疼,呼吸间带着重重的负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寒冷。
这不仅仅是溺水受寒那么简单。结合记忆中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可能的慢性毒害,这具身体的底子已经被掏空了。
想要复仇,想要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首要任务就是调理好这副破败的身躯。否则,别说报仇雪恨,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就在她暗自思忖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粗鲁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老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身材臃肿、面相刻薄的婆子端着一个黑漆漆的陶碗走了进来,正是记忆中那个经常作践原主的王婆子。
王婆子似乎没料到洛云曦已经醒了,愣了一下,随即那双三角眼里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和不耐烦。
“哟,醒了?命还真硬!自己想不开跳湖,倒连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跟着受累!”她将手中的药碗重重地往床头那张唯一还算完好的矮几上一顿,发出“咣当”一声刺耳的碰撞,黑褐色的药汁随之溅出了好几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几面上。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喝完好早点好起来,省得在这里装死碍眼!”王婆子双手叉腰,唾沫横飞,那副刁奴欺主的嘴脸,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若是原主,此刻大概已经被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但洛云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刚刚经历过生死、融合了两个灵魂的眼眸,深邃而冰冷,像淬了毒的寒冰利刃,又像是能洞察一切的幽深古潭。
她的沉默和眼神,让王婆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这大小姐……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可那眼神……太瘆人了!
不过,常年作威作福的习惯让她很快压下了那丝不安。一个没了娘撑腰、爹不疼娘不爱的落魄嫡女,还能翻了天不成?说不定是落水伤了脑子,吓傻了!
想到这里,王婆子胆气又壮了起来,撇着嘴讽刺道:“怎么?还要老婆子我亲自喂你不成?哼,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金枝玉叶,相爷和夫人早就不管你了!再不识抬举,仔细你的皮!”
洛云曦缓缓将目光从王婆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移开,落在那碗黑乎乎、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汤药上。
药汁浑浊不堪,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和不明的黑色杂质,一股刺鼻的、混合了药材、焦糊和某种极其微弱的腥甜味的气息传来。
以她前世对各种毒物的了解和敏锐的嗅觉,几乎可以断定,这碗药绝对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良方!里面恐怕被动了手脚,轻则加重病情,重则……就是要人性命的慢性毒药!
好狠的心!落水不死,还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置她于死地!
柳氏?还是洛清婉?或者…两者皆是?
洛云曦心中杀意凛然,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这药,闻起来倒是特别。”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未进水米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王婆子,你确定这是给我治病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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